察觉他们异常平静。
“我刺你的时候,避开要害,你会剧痛昏阙,但不会立刻死,此后就要看你命硬不硬了。一天之后,我会派人去找你。”
“你不必找我,我可不想再回这是非之中来。”
“笑话,你若真心想离开,就不必说让我帮你的话。”
辉月凄然一笑说:“太聪明了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逾逾病数佛。永明没笑,两步跨到一个侍卫身边,拔出了他的佩刀,还没等那个侍卫反应过来,刀尖已经没入了辉月的肚子。
京城以北的一片荒地是没钱敛葬的穷人的坟场,到处是七扭八歪的墓碑,甚至有些坑里直接扔着草草裹了破席子的尸体。
陆晋扶着陆明月,在这片乱坟地里艰难地行走,有时还要下到深坑中去翻看那些可怖的尸体。天色渐渐昏暗,他有些着急了,问道:“小姐,这地方太大,根本是海底捞针啊!而且天色晚了,一会儿就连路都看不到了!”
陆明月不是不怕,她这辈子什么地方都去过,还真就没有去过坟场。如果不是蒙着口鼻的丝巾上面浸透了气味浓烈的薄荷,她现在早就趴在路边吐了。
“再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辉月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很多都是因为我从旁怂恿,我不能叫她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主仆二人在乱坟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寻找着,远远地却听见有动静,隐隐绰绰的仿佛有人影。陆晋打了个寒颤,声音都有些变了:“这乱坟地里哪里来的人?只怕是不干净的东西啊!”
陆明月却不信邪,说:“谁说不可能没人?你我不就是大活人?再说,我们既然能来这里找东西,别人就不能了吗?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到底是哪路人马。”
说完她好像也不是特别地害怕了,从乱坟中间飞快地穿过去,果然看到了几个黑色劲壮的男人。看到黑色,她本以为是霍子鹰的人,可是她料错了,正对面抱着一身血污的辉月的男人,她从来没见过。
“你们是什么人?要带辉月去哪里?”
这群黑衣人根本对她不理不睬,当她是空气一样径直打算离开。明月哪肯善罢甘休,飞身扑上,虽然知道自己的功夫也许不是对方的对手,但至少也能纠缠一阵子。哪知道人家根本不管她是不是个女人,上来就是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个拉住她的胳膊反剪在她背后,一个横腿一扫就将她绊倒在地。等她挣扎着起身时,那群黑衣人早就没了踪影。
“辉月!”
坟地里只留下空荡的回音,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明月都再没有见过辉月。不过她一直感觉得到,她还好好地呆在某个地方,该出现的时候,一定会出现。
接下来,就是一整年的国丧。大尹朝向来崇尚节俭,皇帝大行的国丧礼节本来历代都是能免则免的,但是这一次大有不同。因为皇帝大行的同时,皇后也薨逝了。
生不同时,死却同期,说起来也算是一种福分。
只不过这样一来,多少被搅扰地浮泛起来的东西又要沉下去,变成暗流涌动。太子暂不能登基,侧妃自然也暂不能迎娶,河阳王离宫但却可以不必离京,他自愿前往西山为先帝守陵一年。
暂且没有什么理由留在京城,陆明月也打算虽哥哥一同返回海兰。一别多年的故乡,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不过——人生中总是有这么多闹人的“不过”——临行前她收到了宁沧海给她送来的太子手谕。虽然读来是给未婚妻的书信,但却盖上了他太子的印鉴。
明月谨启:
一别累月,肌容清减,入梦方深,不敢问君安否。今天降噩耗,相见无期,每思之,肝肠寸断。此去故园千里,恰可代余一探,凌霜白梅,花开几何?玉人之旧像,安然如故乎?
常念君之长情,令余感怀至深,余身在深宫,唯君可托。水云之火器研制,关乎国运,不可怠慢,愿君代为操持,则余心慰矣。书不尽意,盼君芳颜。永琳再拜。
读罢,明月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说:明月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