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唐君夜走到陆秋生面前时,他正安安静静地倚着一旁的院墙,欣赏着院墙里面伸出来的一枝桃花,淡粉含羞,惹几滴雨露,似哭未哭,泪盈粉妆,搏温文尔雅君子心,凉风拂过,几瓣粉色随风而下,飘飘悠悠,落在被雨水洗得干净的青石板上,看着,甚是惹人怜爱。
脚步声的传来,打断了少年的遐思,偏头,看着走过来的那人,眼里,仿佛是刻入骨髓的寂寞,一瞬间,又是被那冷漠的波澜,掩盖了过去,陆秋生觉得,那人身后,潮湿的雨巷,寂寥得让人伤心,是不是潮湿,也是容易染上心头的?
“哥哥,你办完事了?”他发现,他的脖子上,原来围着的丝巾,已经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上面一条一指长的伤痕,像是什么利刃所割的。
“哥哥,你……”他很想问,他怎么了,刚才那阵哀伤的气息,应该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吧,可是,又怕有些东西,是他不应该知道的。
“嗯,回去了。”唐君夜淡淡地回答道,从怀中取出刚才用过的手帕,也不介意上面是否已经被弄脏了,径直绑在脖子上,遮住了那道还未结疤的伤痕。
两人没走多久,便来到了一座看似非常普通的宅院外面,绿荫掩映,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格局。
陆秋生跟着唐君夜走过几道曲曲回回的长廊,分花拂柳,眼前入目便是一大片的桃花,已经有些衰败了,清风一拂,便是漫天的花瓣飞扬,落下在那林中的清泉之上,飘上在人的衣间,不知会拂上谁的心头,文人墨客,当是看不得这样的景致的,暮春之景,是在告诉他们,繁华落幕,便是荒芜。这里的格局布置,倒是比以前他的外公家还是精致。
出了桃花园,就又是一个布置非常玲珑精致的小院。院子中种几棵常青树,年岁看似也不低,将那不高的院墙,遮去了大半,院中设有一池塘,水中睡莲红鲤,合着池塘边的几杆翠竹,让整个院子,看起来更是如在画中,这当是名家手笔吧,陆秋生记得以前他的外公,为了布置出满意的庭院,就和工匠讨论了好久,都没有这般的玲珑精巧。
“秦姨,我回来了。”唐君夜刚走进了院子,便听到厨房里传来的炒菜的声音,秦姨又在厨房忙了。
其实,她本是不必如此的,只是,至从她们来到这里,楼中的李管事便是专门吩咐了人每日三餐将现成的菜品送过来,而且皆是上等,三菜一汤,两人吃很是足够了,几日下来,秦姨自己倒是闲不下来了,这一日三餐以前一直是她在为唐君夜准备的,可如今被别人抢去了,除了打理一下屋子,洗洗衣服什么的,她就什么也没的做了,十几年都过来了,一时还真不适应,憋了几天,实在忍不住了,又自个跑去和李管事商量了一下,在楼里学了几日做菜的功夫,便又每日,借着楼里送来的新鲜食材,开始亲自下厨做饭了。
“君夜回来啦,等一会儿啊,秦姨马上就把饭菜做好了”,秦姨忙着手边的事情,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边炒菜边说着,“今日李管事又送来了好多的食材呢,说是让我给我家君夜好好补补身子,这些食材好多我都没见过,要不是他教了我做法,我还真是做不出来呢,这个李管事,人真是不错,一边要忙着楼里的事,一边还这样照顾我们。”
看着厨房中忙碌的身影,唐君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示意身后的人跟着自己来,“明日我上台,必当亲自去感谢李管事的”。
是的,她的确是受了楼里诸般的照顾,心里颇为感激,虽然现在还没弄清原因,但是她想来想去,可能和这院子的主人有关吧,以她的猜测,这半闲居,当是听雨楼的一处私人宅院,而且几日下来,她也是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仆人丫鬟什么的,应该是那人临时居住的地方,只是,那人,身份还真是一个谜,她猜不透,整个听雨楼,她如今都还没看透。
走到厨房中,看着秦姨一会儿放盐,一会儿放醋的,看似忙碌,却又是有条有理,不显慌乱,唐君夜看她自己也是帮不上什么别的忙,便坐在灶前面,帮秦姨添加一些柴火。
“哎呀,君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快出去,秦姨马上就弄好了,我们君夜千金之躯,岂是能来这里的,被油烟给熏了如何是好,现在,秦姨可是会在菜里放不少油的。”秦姨看唐君夜竟是进了厨房,急忙将人赶出去,她可是舍不得这人累着哪儿了,要是再像那次那样,她会心疼死的,而且,她家君夜如今也是楼中有名的琴师了,连李管事对她都是恭敬有礼的,她又如何能让她进厨房被人说了闲话去。
唐君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秦姨真是,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亲情,世上母爱,也不过如此吧,这份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必当是要好好珍惜的,放了一根干柴入灶膛,拍拍手里的灰:“秦姨,我今日带了一个人回来,以后打算让他同我们一起生活。”
炒菜的手一顿,转身,秦姨疑惑地看着她:“带人?什么人啊?”
视线向门口扫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甚是破烂的少年,光脚站在那里,有些紧张害怕地看着她,少年放在身旁的手,紧紧的抓着那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