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及宫外居住的郓王。”
赵桓、赵构面色陡然一变,均已推想到其中涉及的关窍。
卫希颜继续道:“太子,两府宰执中,东宫素与蔡京、童贯不和,郓王却与其连结一党,彼此相和。若得一日,官家大行,郓王抢在第一时间入宫奉诏,内有权宦勾合,外有宰执扶持,即便官家确然传位于东宫,然太子被闭于禁中无法承诏,又当如何?”
赵桓思得一阵,顿时手脚冰凉,他素来厌恶梁师成、李彦等宦官,若官家真个龙驭归天,郓王入宫篡诏,内外有权臣勾合,他便是真龙也不得顺利继位。
“更何况,”卫希颜忧心忡忡道,“我前些时似隐约听闻,郓王与宫中班直统领走得甚近。”
赵桓、赵构又是面色一白,若得掌握班直,便掌握了禁中的控制权。
赵构突然道:“大哥身边尚有惊雷堂的高手!”
卫希颜叹道:“纵算惊雷堂突破班直包围,护得太子冲出东宫,郓王在崇宁宫那边恐怕已经大局落定。”
提起惊雷堂,卫希颜自是想到护卫赵桓的雷暗风。她今时武技已非初进汴京时可比,天地盈视早在入得东宫时便探知雷暗风隐于殿中梁上,之后赵桓移位书房,雷暗风暗中跟随,三人对话早入其耳。
卫希颜却不愿后面谈话为惊雷堂所知,遂向赵桓打了个手势,指了指书案上的纸笔,太子和康王顿然领会。
『当是时,太子需得外联宰执,内联权宦,方可防得郓王图谋。』卫希颜写道。
赵桓眉头一皱,提笔书下四人:『宇文虚中、何栗、吴敏、李纲』。继而又摇头一一划去,这四人虽是朝中坚定的太子党,却未必能在皇帝大行前第一时奉诏于陛前。沉思一阵后他陡然书下两人:『白时中、李邦彦』。
康王赵构不由点头赞同。白、李二人同为政事堂少宰,虽也经常看蔡京颜色行事,却尚未到得谄媚逢迎,平素事东宫也甚为恭谨;蔡绦代父行令后,政事堂两位副相未必心服,若太子许以拥立之功,当可笼络过来。
见赵构和卫希颜均是赞许,赵桓心下一松,再定内联的宦官时却犹疑了甚久,几度提笔均放下。
卫希颜心下暗笑,代他书出『李彦』。
赵桓面色阴晦,卫希颜知他对李彦厌恶甚深,笑道:『欲想取之,必先予之!』
康王赵构扬眉点头,落笔疾书:『虚与委蛇』。
赵桓低叹一声,他非愚人,自是知晓李彦在内廷灸手可热,若得他助,便如在官家身边安插了一道眼线,郓王图矫诏时就多了一重障碍。
他犹豫一阵,终于强行将李彦待他轻慢的郁愤压下,提笔写道:『希颜可断』,将笼络李彦的重任交托给清圣驸马。
***
宣和七年六月,权宦杨戬、梁师成问罪定案沸扬方歇,朝廷又再度掀起波澜,震动禁中内外。
初八日,垂拱殿议政。政事堂少宰白时中、李邦彦,枢密院枢密使童贯三人突然同时上本,齐齐弹劾领枢密院事蔡绦心怀元佑党人,妄存恢复元佑之治的不轨之图。
表章奏出,垂拱殿中一派哗然。
蔡绦心惊下跳出,疾言斥责白、李、童三人结党构陷大臣,蔡京一党纷纷出列,声讨白时中三人,垂拱殿众臣吵闹一如街市。
赵佶龙颜阴沉,脑际突然一道晕眩,赶紧啜得一口茶,略略定神后,袖子一挥罢朝自去。随后内侍传旨召入蔡京、蔡绦、童贯、白时中、李邦彦等五人福宁殿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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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铿铿……叮吣叮吣……锵锵……”
内廷主管李彦方近得养生殿,便听见一连串乐器敲击之音,时而沉浑铿锵,时而叮当清悦,时而又互相混杂,听着颇为怪异。他今儿心情甚好,不由哈哈一笑,挥退内侍快步走入殿内,径直折入茶室。
卫希颜正凝神贯注地敲击身前两物,几案上左为形貌古朴的瓦缶,右为凝白精致的玉罄,缶声沉浑朴厚,罄声清扬悦耳,初听颇怪,听得一阵,倒咂摸出一丝矛盾却又契合的韵律。
李彦出声打破,“驸马雅兴不浅哪!”
卫希颜似回过神,哈哈一笑放下击槌,笑道:“大官来得正好,卫轲前些时候从界身巷拍买了一些有趣物事,正好邀大官共赏。”
李彦笑指玉罄,“就这玩意?驸马爱好倒是奇特!”
卫希颜提起槌子轻轻一击,“叮吣!”笑道,“大官,今儿难道不是赏乐的好日子?听听,罄音清扬悦耳……”
李彦立时想起蔡绦之事,拊掌哈哈笑道:“驸马所言极是,今儿果然是赏乐的好时节!”
两人会意对笑。
隔着茶案坐定。卫希颜为李彦斟茶,自袖中摸出一物递去,“大官请看此物,也是轲自界身巷拍得,还请大官赏鉴一二,看值几何?”
李彦入手温润,见是巴掌大的羊脂白玉,右下角镌刻一道“桓“字,顿时面色一变,皱眉道:“此物虽尊,然长埋于尘,已失其贵气!”
卫希颜悠然敲了下瓦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