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和青燕都觉得这皇上性子好,就如一个大孩子一般,倒是越发的不惧他了,不过伺候的也更加尽心了就是。
却说这晴雯如今何以竟在此处?只因她当日大难不死得黛玉救回,果真在那张大夫的调理下很快便养好了身子,晴雯感念黛玉的搭救之恩,又因着旧事惆怅,心内死灰一片再难复燃,便亲自找了黛玉要侍候她终生。黛玉看她说的坚决,想着她历经的旧事必定也是真个儿伤了肺腑了,心下惋惜一番便应了她的哀求,是以晴雯便到了黛玉跟前伺候。只因这晴雯行事机灵又心肠正直,黛玉很快便对她青眼有加,是以皇上来到林家的庄子上时,黛玉千挑万选便打发了晴雯和青燕跟到了皇帝身边贴身伺候他起居。
再说徒晏和林微拿徒泓到底是无奈,便只得由着他住着,不过想来那上皇的事情终是落定,也难得徒泓兴致好,便是徒晏也无心强逼他回宫了,不过是有了要事便到林家的庄子上来同他商议,多辛苦往返几趟罢了。
再说先几日因着林微在京郊那惊心动魄的一吻,徒泓案头上的折子差点堆成山,不过也亏了徒晏十几年的名声已是彻底定了的,又加之这宫廷中一场政变血染朱雀门震惊了朝野,才终于将这事绕了过去。
然而御史不说,太后却是进了心了,虽说这林微不过才十五岁,可这个名字也正经纠缠了她很是几年了,更叫她不能相信的是,事到如今徒晏竟把心许到了他身上。徒晏对于情爱之事一直倔得很,十多年来太后早已是死了心了,便是没有皇上今日封他个摄政王,太后也早没了规劝他开窍的念头,好在不管是男是女,十几年过来他终于是相中了一个,就算太后心里总觉得无奈,也到底有了见一见那林微的想法。
这日太后思来想去,听说林微又被徒晏宣召入宫议事,便待得徒晏来请安时隐晦的提了起来,道:“今儿个闲来无事,我叫后头弄了一些你惯来爱吃的点心,一会儿你便留在这儿用了膳再去。我听说你那学生也在宫中,这正是用膳的时辰何不叫他一起过来?你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虽说不是咱们家的孩子,可你和皇上都待他亲厚,叫来用个膳也没得什么。”
徒晏心下一顿,想来那日之事太过张扬,只怕太后也是听到了风声了,不过在他的情事上头连太后也是无奈的,难得他中意了林微,想来太后就算见了也不能给林微脸色看,估摸着也就是好奇之余想见上一见的意思,便点头应了叫人去传。
林微这会儿正待要传膳,忽然听人来报说宁寿宫传召,不免有些疑惑。虽说在这次宫变中,宁寿宫皇太后当机立断废了怡妃,终将上皇立储的决定掐断在摇篮里,最终终结了混乱奠定了皇上和睿王的胜出,叫林微不得不打心底里钦佩这个女人的睿智与果敢,然而他毕竟是外臣,这皇太后突然传召却是为着什么?不过好歹林微还是带着个驸马的名头的,硬要往那说也说得过去,是以因着徒晏在那里,他也并不担忧,整了衣冠便跟了来宣的人一起去了。
林微来至宁寿宫,果然见只有太后和徒晏二人,当下便恭敬的行了跪拜之礼,道:“子现叩见太后娘娘。”
先时太后只知道这林微年纪还小,一直想着不过是个孩子,然而见他进殿后方觉眼前一亮,这林微身姿俊拔仪容不俗,缓步而入气度从容,却是有着年轻人身上难得一见的沉敛之气,果真是个好的。
太后点点头,脸上到底没有多余的神色现出来,只缓声道:“好孩子,来本宫跟前坐。”
一边的丫头见了忙搬了绣墩放到太后下手,林微谢了座便走上去坐了,待得林微坐得近了,太后方细瞧他形容,这一看倒觉得有几分眼熟,这林微身上丝毫没有那林如海的影子,却是想不起来又像哪一个了。如今这太后看林微到底有着相看的意思,所以也不管他旁的,只问些个家里的事情,见他回话从容,有深浅知进退,心下也不免暗叹,这若是个女孩子,便是给徒晏娶回去也罢了。
不说太后这喜忧参半的心思,却说一时徒晏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想着那一桌的折子还等着他,到底无心多坐着,便道:“母后,儿臣坐了这大半晌,这会子正经饿了,先传膳吧?”
太后一听不觉笑了起来,只顾着相看林微,倒把儿子给冷落了,便笑道:“瞧我,难得有人来同我说笑会子,一时兴起把用膳的时辰都忘了,传膳吧。”太后看了一眼伺候的丫头,见她往里头去了才又对徒晏道,“这几日看你只是忙得脚不沾地,到底你们也要注意着身子才是,皇上那里如今到底是怎么着?叫我这心里头只是没个着落。”
徒晏嘴角抽搐了下,含混道:“已是大好了,只是难得皇上在外头散散心,儿臣也不能硬逼着他早日回来。不过皇上心系天下最是个闲不住的,只怕这几日也就回来,母后大可不必忧心,只随他去吧。”
“真真是胡闹。”太后嗔道,“便是想出去走走,到底也先回来安排妥帖了,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哪里有这么藏头露尾的,还叫人只不能放下心去。你们如今已是长大了,怎的还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闹腾?”
徒晏抿唇笑笑,抬眸看向太后,濡慕之情尽显,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