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琏两口子开始着手预备赴任之事,自然也往王子腾府上拜别了一番,王子腾听贾琏说了前后因缘,不过是叮嘱他要用心做事不要再染那些不良习气之话,贾琏也一一应了。王子腾想着林微竟是真敢下手,也不得不暗暗叹服于他,是以正赶上这次寿辰,便请林微和贾政等一起到府上吃酒庆贺,也有同林微相交之意。
只说王夫人看着贾琏夫妻竟得了这般的好处,那心里的念头不觉又升了起来,这么看着,林家的小子才刚刚出仕就有这般能耐,将来应该也不错,看起来有个王爷做靠山比别人家是好出了不少去,那些豪门世家的听着好,在外头还不是得看别人脸色行事?他们荣国府里的世交也不少,没有哪一个出手就能把琏儿放到贵州去的,听说当今最是个狠戾的,连她家老爷如今都不敢随意行事了。
那林黛玉虽说性情骄横目无下尘,不过同宝玉到底情分不同,看着也不是拿不住的,若是真嫁了宝玉,她便再如何也得听她这婆婆的,倒也无妨。于是王夫人想来想去,觉得林黛玉与宝玉婚配也不是不可以,是以这日在贾母跟前说着话,提到林黛玉也有些日子没过来了,便道:“大老爷如今倒是听得进去琏儿的话了,老爷劝了几回都说不动他,这回琏儿一提竟是真就退了婚,却是难得。”
贾母笑笑不做声,里头的原委她却是知道的,那日贾琏来找她借了四千两银子,这二丫头还真是从孙家买回来的。不过贾琏话里的意思她听着可行,方狠狠心拿了私房钱给他,凤丫头为了这府里,如今连嫁妆都变卖了不少做添补,她疼了她一场真不能就叫他们小两口这么走。不过这王夫人凡事斤斤计较,这些话她也不想同她细说,王夫人便又道:“二丫头那里落了实,宝玉和三丫头如今却也该早些相看着了。”
宝玉都十六了,正经不小了,贾母点点头道:“我也老了,就是觉得如何也是提一提,还是你们做主,我心里倒是有两个觉得中意的,你听听看可还使得?”
“是谁家的孩子?”王夫人道。
“甄家的三姑娘,和云丫头。”贾母道,“云丫头自小在咱们家长大的,知根知底,也是好模样好性情好门第。甄家的三姑娘我看着也是个好的,端方知礼温柔贤淑。不过这事还是要你们做主,私下里可商量过不曾?”
王夫人心里略比了比,史湘云虽说门第不错,但是看着在家里倒不怎么受宠,甄家的姑娘却是好些,只是那甄应嘉刚刚被皇帝斥责了回了家,却不知后事如何,听说是犯了事的,也不知会不会被贬职。王夫人心里一心的想着黛玉,再想别个就怎么比都怎么不入心了,只道:“那林姑娘……?”
事至如今,贾母心里最满意的自然也是林黛玉,虽说林微刚入朝,但是人家直接就进了内阁,王子腾官位那么高,扑腾了一辈子也没进去过,更何况人家后面还有个王爷,就说给贾琏谋职这事,人家轻而易举就扒拉了一个,还是那么好的地方,实在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如今听了王夫人这么说,贾母心里却也无可奈何,只叹息道:“上回琏儿回来,说林丫头的婚事皇上要做主,这事还提个什么?”
王夫人却道:“这也罢了,只是……老太太当年不是同大姑娘早便定下来的吗?微哥儿不知道这些事,自然不会提说,这里外里的也就错开了。皇上指婚也不过是想送微哥儿个人情,老太太若是提出来,皇上直接给他二人主婚不就有了?”
贾母微微眯起眸子,那手指却是有些痉挛般捏到了一处,虽说当时没说下来,不过如今林海和贾敏都已不在了,此时死无对证,林微到底还小,她若说有那就是有,便是皇上也不能硬要抢人家的儿媳妇不是?再说皇上不过提了一嘴,既然到现在都无动作,看来应该也还没有中意的人选,如此倒是个好时机。
不过这事到底事关重大,若是一句话说错叫皇上不自在,那可真就弄巧成拙了,贾母再不出声只暗暗盘算起来,想着如何能不着痕迹的把两家的亲事放到明面上来。
事有凑巧,贾母这里正自为难,宫里却传出了消息,说是静太妃前几日身染重疾在今儿个凌晨竟是薨了,命各王公贵戚的内眷诰命都要入朝随班按爵守制。这日贾母借着元妃身子不好由头,便递了牌子请求顺道探看,其时皇后怡妃等都在太后处,太后听了也便准了,道:“既是来了,一会子就叫进来说会子话吧,想起来也是久不见她了。”
贾母得了信,从元春处出来果然便来了太后处,这个时候皇后等见太后找老人家说话,已是各自退了。贾母进了宁寿宫给太后见礼,这太后在宫里已是久不与人闲话,此时跟贾母倒是说了好一会子,贾母看着差不多了,便将话头引到了林家,道:“说起来,今儿既个见了太后,奴婢却有一事要请太后做主。”
太后笑道:“我个老婆子,如今不过是吃吃喝喝听人说笑罢了,还做得谁的主?你这是有了什么委屈?”
贾母道:“若非今日得幸见到太后娘娘,奴婢也是不敢来叨扰的,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那小孙儿宝玉的婚事。当年原是定了姑爷林海家的姑娘的,后来他们回了京,外孙女儿还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