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见他们这般便从桌子后头挪了出来,尽量不叫自己很引人注意的道:“我去茅厕。”
徒泓等林微出去了,这才起身走到徒晏跟前,低声道:“朕知道你想的什么,从你下江南时朕便看得明白了,虽然你嘴上不肯说,其实还是同朕生分了吧?只想着躲着朕。不管九叔信也不信,朕待你一直如同当初一般,从来不曾变过。朕也从来不曾……疑过你。”
徒晏抬起懵懂的眸子看了徒泓一眼,淡淡道:“我没躲着你,只是不想见那老爷子而已,跟他吵得烦的慌。”
徒泓看着徒晏近在咫尺的面容,连他睫毛的抖动都看得清清楚楚,鼻息间萦绕的皆是他清浅的呼吸,心里的那根细弦竟是再次不能控制的颤栗起来,抬起手来顿在半空,那手指神经质的动了动才又艰难放了回去,只缓了声音道:“朕一直以为不论朕站在哪里,至少有你会一直陪在左右,然而却是第一个将你推了开,那次……是朕糊涂了,九叔,你从小什么事情都让着朕,这次也再原谅朕一回,别生气了?”
“皇上言重了,我知你那次喝多了,怕是把我当做了别人也未可知?”徒晏道。
“我没有……”徒泓长长叹了口气,硬是将余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沉默数息方换了话题,道,“这话先且不提,别的也罢了,只是那云南地处偏僻、天气更是变幻莫名,时有疫病蔓延,你千万要保重身子。凡事莫要逞强,拿个主意叫别人去做就是了,朕只要你坐在那里稳一稳当地军民的心思。”
“皇上。”徒晏道,“我可以推举一人,保证他能妥善处理当地的纠纷,将霍焰好生的送回来,你只要应了便可,他若将事情办糟了,你要我脑袋我也给你。如今我真没了当初的那些个斗志,再不想往战场上去了,这将士的状态直接便能影响到兵卒的,你,听我这一次吧。”
“我相信你。”徒泓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徒晏,道,“但是,这是朕第一次用兵,那几位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朕呢,朕只能赢不能输。九叔,朕只相信你。”
徒晏闭上眼睛默然良久,暗暗叹息一声,终是缓缓跪在了徒泓脚边,道:“臣,领命。”
徒泓俯身扶了徒晏起来,那握着他胳膊的双手都微微的颤栗着,道:“你千万保重,答应朕,好好照顾自己。”
徒晏抬眸看他一眼,扬唇笑了起来,一如从前般云淡风轻,道:“多谢皇上叮咛,又不是头一回了,哪里这般不经的?”
然而这个时候却是又换做徒泓心神不宁了,踱来踱去的道:“不行,朕再派一人与你同往。你刚说要举荐何人来着?就叫他同你一起去罢,若能历练出来也是好的。”
徒晏哭笑不得的道:“皇上你冷静点,哪有这般理事的,我好生回来便是。你说早上接到的霍焰的奏章,上皇那里可知道了不曾?你不是又先来找我串供,回去逼他应声的吧?”
徒泓吊起一个嘴角坏笑了下,这才走回位子上坐了,凉凉道:“他定是不能答应的,但是霍焰已是郡王了,朕若派了别的人过去,怕也拿不住他。这次是他自己挖坑,朕自然要成全了他,你只要叫他能活着回来便好,朕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徒晏无奈地叹口气,摇头道:“你这性子……到底也改一改,他走到如今这步田地,还不是心下难安,你才刚刚亲政,理事太也急躁了些。有上皇在后头撑着,多也不过三五年光景,你也沉住气一个个缓缓的发落,哪里有一锅端的道理?”
徒泓道:“你说的自是有理,可他若没有旁的心思,能生出这些事端来?朕有时间陪他们消遣,可朕的子民没有,这些个国之蛀虫,仗着祖宗的庇荫榨取着朕的子民的血肉,有他们在朝堂上跳梁小丑般蹦达,朕便是夜里睡觉都不能踏实。罢了,不说这些,你这几日拾掇拾掇,朕去同上皇说。”
“还是我去吧。”徒晏说着听到身后动静,转身见林微进来,回头对徒泓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子,你要给我关照着些,回来可不能给饿瘦了。”
徒泓冷冷的看着林微,当下便不悦道:“也没见你把他养得多强壮呢,他又不是你儿子,人家如海还没说什么呢,九叔如今是把对朕的热情都转给他了吗?”
徒晏无奈的翻个白眼,决定还是不同他讨论这个话题了:“罢了,皇上回宫吗?我同你一道儿过去。”
徒泓点点头起身,走到林微身边时曲着手指威胁道:“好生念书,不许贪玩!”
林微:“……”
徒泓觉得徒晏最终也只拜托他这么一件事情,到底也没疏忽,第二日便招了林微去给他最小的皇叔小十三做了伴读,大喇喇将人送到了上书房。
接下来的几日徒晏忙得脚不沾地,林微竟是一次都没能见到他,一直到临走前的前三天午后,徒晏方出现在了上书房外。
林微此时真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意,见了徒晏那眼睛都亮了起来,见他长身玉立于门口,身着一袭白色蟒袍,玉带云靴白玉冠,将人衬得前所未有的风姿卓越、出尘脱俗,那目光简直都要直了。
徒晏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就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