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朝的风。吹得很紧。天色有些阴沉。有种下雨的倾向。时值十一月份。这时候如此阴沉的天气倒是历年來不常见的。
同样。在平朝的班子会上。这种低气压也消弭不散。
县委书记魏伦肥白圆滚的脸上不带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微闭着眼睛偶尔在高鹏身上瞄上一眼。随之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茶杯上。
而班子成员县委副书记涂光耀正拿着一份文件。语气中带着些严厉的色彩说道:“同志们。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平朝的发展势头大家有目共睹。不能因为出现问題而将我们所有的工作否决了。高副县长。这三个工程是你抓的。是不是该给班子会上份报告。”
今天讨论的问題。就是前些日子出的三场工程问題。高鹏摆出一副彻查到底的样子。一副不惜鱼死网破的决战气势。确实让县里面震动很大。书记魏伦。县长章阳也分别跟高鹏谈过话。语重心长的让高鹏要以县里的发展为重。不要刻意的去追究。以免在舆论中造成不好的影响。
高鹏因为跟秦牧商量过。那么做只是敲山震虎。做出一个别把高鹏这个副县长不当回事的姿态。高鹏属于秦系外戚成员虽然沒有人知道。但他是省委办公室走出來的。在省委那边就算是不得宠。也认识几个人。这个身份也会让平朝的一些势力有所忌讳。既然县班子领导已经做出了低姿态。高鹏便顺着计划表了一下态度。同时也把这三件工程的问題交了出去。由县长直接负责。
谁料到。事情交出去了。却沒有得到预期的目的。平朝班子非但沒有想办法拉拢高鹏。甚至这些天高鹏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氛在围绕着他。让他有些别扭。
昨天晚上。高鹏开车回家。在拐进小区的时候。斜里窜出一人。沒有任何征兆的就躺在高鹏的车下。高鹏下车查看那人的情况。还沒有走到车前。从旁边就跑出來几个民警。虽然沒有对高鹏拳脚相加直接上手铐。但是说话并不好听。直接以“意图谋害”的名义将高鹏连推带搡的带到了公安局。连高鹏的手包都被沒收。
在拘留室里面呆了一晚上。高鹏早上对着赶來的公安副局长发火了。可是副局长非但沒有诚惶诚恐。反而说了一些摸不着头脑的风凉话。让高鹏气鼓鼓的离开了。拿回手包的时候。里面已经被翻了个乱七八糟。连手机里面存储的号码也全部给删除了。
这是有针对性的作为。高鹏第一感觉就是这样。本來他打算就这件拙劣的陷害事情在班子会上直接向公安局长开炮。谁想到还沒坐定。副书记涂光耀已经把他放在了风口浪尖。
看着垂头不语的县委书记和脸上带着高深笑意的县长。高鹏顿时感觉浑身冰凉。先前已经把三工程所查到的东西都交出去了。如今又被人责问。他马上明白过來。对方根本沒有妥协的意思。是想把他往死里整。
这与他跟秦牧的计划完全悖离。甚至说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高鹏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來。如今他是不能说把三工程事情交给了县长。这是沒有备案的东西。说出來又多了个诬陷县长的罪名。整个平朝班子就好像一块不容任何杂质的钢板。正在努力的将他排挤出去。
单单排挤还不够。看样子是要将高鹏一棍子打死。
高鹏心头迅速的转着念头。低着头沒有说话。他现在只要说话。恐怕就会引起更激烈的驳斥。唯一希望的。就是秦牧能够赶快到來。将自己解出危局。
班子里面沒有人继续说话。都将目光看向了高鹏。在几个常委吞云吐雾之下。小小的会议室烟雾飘荡。平添了几分模糊不清。
“咳。”县长章阳咳嗽了一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高副县长也是年轻。在基层锻炼的还不扎实。毕竟他的本心是好的。连续增开三处基础建设。这立意还是比较贴合平朝的大致方向的嘛。”
高鹏看了章阳一眼。又把头稍稍低了下來。章阳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现在自己分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蹦出來做好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沒办法把里面的猫腻公诸于众的吗。
县委书记魏伦点点头。也发表了看法。说道:“高副县长的能力还是有的。”
涂光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魏书记。章县长。能力不能说明问題。现在平朝风声鹤唳。竟然传出了政府工程不可信的舆论。这对我们的威信有多大的打击。我建议党委。对高副县长不尊重客观事实。对施工队沒有彻底审查资质的事情给予批示。并建议纪委插手。”
纪委插手。这就成了大事了。纪委书记马有兴抬了一下眼皮。又将眼皮落下。深深的抽了一口烟。
马有兴这个人。高鹏有过了解。是个口碑不错的人物。颇有些执法如山的样子。但平朝的锅盖非但大而且还很严实。这个人在平朝担任着什么角色。却不是高鹏能够看清楚的。若是马有兴插手进來。抛去县长章阳手里掌握的东西。会有什么能对高鹏有利。高鹏不敢想象。他甚至能够肯定的说。只要纪委一插手。将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很多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到时候拍板定案。秦牧就算是手段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