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秒钟我有一种错觉,就好像黑暗中的那个人是我认识的人,就是——梦中那个轻抚我发端的人影。
可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秒钟,仅仅只是一秒而已。
当我听清楚他的问候语之后,就完全确定了他就是那个黑衣人,因为他的声音冰冷,低沉,飘渺如鬼魅,很难想象在不久之前我居然会和这样一个声音斗嘴,我居然敢和这样一个声音对话,现在想来似乎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出来。”那个声音简短而明确的表述了他的意思,看我还在犹豫,那个声音又接着说“如果你想离开这里的话。”
这句话有十个字,当他说到第八个字的时候,我的双脚已经落到了冰冷的地面上——无论呆在这容器里有多少酸酸甜甜初恋的感觉,在这个极度黑暗的空间中呆久了,总让人想要尽快离婚的。
“倒立爬行五十圈。”那个声音再次不温不火的说。
“可我刚才已经爬了……”
“我离开之前你并没有完成我所要求的圈数,现在我回来了,无论你之前爬了多少圈,都得重新开始。”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声音就不再传来,他好像吃定了我绝对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我当然不敢!那倒不是因为我对他有多害怕,对于那些对我生命安全没有威胁的人我谁也不怕,我恐惧的是这个密室中那种浓稠而沉重的黑暗,就好像这里的黑暗是有质量的,从四面八方拥挤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喘不过气来。
“可我的手……”我用双手相互摩擦了一下手指头,发现十根烂掉的指头居然已经恢复过来了,翻开的指甲有恢复到了原处,裂开的指头也已经愈合,就连那些指甲脱落的地方都长出了滑腻腻的新皮肉。
看来这细胞强效恢复液还真不是盖的。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迟疑,乖乖的头下脚上爬行起来,我知道,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只有按他说的做。
“我说的是手指,只能用手指爬行。”黑暗中的再次传来那个声音。
“可是刚才……”
“现在是是现在。”
“你不能……”
“油价都能涨,凭为什么我的价码不能涨?”
“我做不到!”用手指爬行五十圈,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你可以的,如果你想离开这里的话。”
不管我如何辩驳,十秒钟之后,我已经开始用十根手指支撑地面倒立着爬行了,这种行动的方式比单纯的倒立至少难上十倍,让我每移动一下都异常的艰难。
“快点。”那个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现在听来还真有点像MR。C的声音。
我敢违抗MR。C的命令吗?我当然不敢,所以我只好咬着牙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再快点。”
我感觉自己每向前迈出一“手”从十指上的关节处都传来一种压迫式的疼痛感。
“快快快!你想爬到什么时候?”
我在努力,我真的在努力,每当我的手指接触地面的时候,我都担心他们马上会断掉,但是我仍然不敢停,一秒都不敢。
我突然意识到我对这里的黑暗产生了一种无比的恐惧,这种恐惧让我拼了命都想快点离开,哪怕快一秒钟也好。
渐渐的,渐渐的,我的指尖传来了那种熟悉的灼热感,那是一种火炭嵌入手指的感觉,那是一种可以融化世间万物的感觉。
那是一种支撑我继续爬下去的感觉,至少现在就是。
于是疼痛感渐渐的消失,于是我爬得越来越快!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十圈、二十圈、三十圈……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爬了多少圈,因为我根本看不到四周围任何可以做参照物的东西,所以我只能在心理默数,凭感觉告诉自己我又爬了一圈。这种做法的好处在于我给了自己一些希望,自己感觉目标在一点点的靠近,有了继续伸出手按在地面上的力量。缺点就在于,当我以自己的方式数到四十多圈的时候,从我的心理就产生了心理墙,这是种很神奇的东西,这就好像一个长跑运动员一直训练的是一万米长跑,那么当他跑完前面九千米,进入最后一千米特别是最后五百米冲刺的时候,就会感到特别的疲惫,因为他感觉他就要到达终点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就要可以休息了,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这实际上是心理上的作祟,是大脑传递给身体的负面的信息。而当我自己给自己数到四十多圈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种负面信息,此时我双手上的十指又开始疼了,甚至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每一次接触地面的时候疼的都不再是手指,而是心脏,我会感到心底一阵心悸,好像触摸到裸露的电线一般。
汗水,早已经由上而下流满了我的面颊,在这个严寒的密室中我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只能感到汗如雨下,从我的鼻尖和下巴滴滴答答的向下落。
当我疼得手指头都颤抖到无法支撑自己身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