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嗅觉练习是一种折磨,撕咬训练是一种蹂躏的话,那么听觉的训练就是一种恐惧。
耳的可怕之处不限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死亡气息,而在于他那双尖尖竖起的,类似于妖怪的耳朵。
那双耳朵似乎能听到别人心底的秘密。
“我天生就有种异于常人的听觉能力。”耳说这话的时候我只能看到他嘴部一个裂开的缝一张一合的“一般人只能听到频率在20Hz-20000Hz之间的声音,我却不同,我能听到地狱中恶鬼的低诉声,那种低低的啜泣声,哭喊着想要血肉的恳求声,撕扯灵魂的声音……”耳的听力课几乎每一堂都要说道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听到,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魂和地狱。如果有,那么我想狼窝就是人间的地狱吧。
“我的眼睛早就瞎了——我自己刺瞎的,我的四肢也早已萎缩,身体的器官全都已经腐败,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我根本不需要他们。我所要的,只是我的这双耳朵,只要有这双耳朵,我什么都知道,这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能知道。我甚至知道现在外面在下雨——虽然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这间石室了,我能听到雨滴落地的声音和雨水渗入沙子的声音,我还能听到地下河流的涌动声。”
“但最关键的是,我能听到你们的心声,你们血液流动的声音,你们毛孔一张一合的声音,一切一切的声音我都能听到。所以我虽然看不到,但是什么都别想瞒过我。”
我和老岩坐在距离耳很远的地方,实际上所有人都坐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老岩转过头来,对我挤出个鬼脸来,然后用嘴型对我说“他撒谎……”
“如果你有我这样的听力,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孩子。”我看向耳,发现他那张腐烂的脸正对着老岩,老岩冲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浑身发抖的动作。
“如果你要上厕所的话那么最好现在就去,因为我听到了不太好的声音。”随即一个女生站起身来冲出了石室。
“那么好吧,现在我们来上课……”
我不得不说,除开耳那恐怖的外形和他刺耳的声音之外,他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给我的感觉比大多数狼窝中的狼首要有人情味得都,他自己并没有带领狼群,因为他哪也去不了,但是每个狼群都要来他这里学习听力课,这让他的石室偶尔会显得有些拥挤,我也是在这里又再次见到了一些和我们年龄差距比较大的狼群,这些狼群都和我在“折戟沉沙”时见到的一样,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动作轻扬,没有生气。就算是和他们在耳的石室中擦身而过,他们也完全不看我们,而是径直的进入石室中,团坐在耳的身边。
“如果耳哪都去不了,那么第一次引我们来着的那个人影是谁呢?”有一天老岩在耳的课堂上突然提升问我。
“当我们在问别人是谁的时候,先听听自己的心声,问问今天的自己是谁,是不是昨天的那个自己。”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老岩立刻做了个中枪的姿势,在耳的课堂上他也是少有的不废话,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听到,而每次耳听到他的话之后都会说一番连老岩这样的人都听不懂的话,让他非常的痛苦。
每次上听力课之前,而都先让我们静坐一段时间,直到我们能“听见自己的心声”他才开始讲课。
他告诉我们每个人的心脏大小都不一样,每个人心跳的频率也不一样,间隔时间也有微小的差别。如果你能辨别这其中的差别,那么不管这个人变成怎么样你都能认出他来。每个人的心跳频率就好像指纹和瞳孔毛细血管一样是独一无二。指纹可以戴手套掩盖,甚至可以磨掉。瞳孔也可以依靠隐形眼镜改变,但是心跳不能。除非他换一颗心脏,否则心跳声频率是无法改变的。问题是一个人心跳的频率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运动状态的不同,心脏供血的改变而改变。一个人真正无法改变自己心跳频率的时候,是他熟睡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身体处于休眠状态,情绪也是最平稳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心跳频率是最固定,最能判定一个人身份的时候。
当然,做恶梦时除外。
“经过训练,就算一个人的心跳声产生了变化,你们也能听得出来,因为就算是心跳加速或者变缓,每个人之间还是会有差异的,我就不会忘掉任何听过的心跳声。”
我听完耳这套关于心跳判断身份的理论后,目瞪口呆。我不知道每个人的心跳是否真的存在差别,单只是听到别人心跳这件事,就让我匪夷所思。在此之前我甚至没有听过除了我自己之外任何一个人的心跳声。让我通过心跳去判断什么东西,那更是天方夜谭。不止我,所有人都无法做到。于是我们进入了听觉训练的第一个阶段,聆听心跳。
我们做的第一个训练就是蒙上眼睛来倾听对面人的心跳声,然后辨别这个人是群里的谁。说实在的,就算开着眼睛我都说不出群里大多数人的名字,更不用说蒙上眼睛了。不过着好像也是群里大多数人的困扰,狼群中的人很少交流,除了月,烟和老岩这种经常被叫到名字的人之外,我想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