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地看着鳄鱼走远以后,这个老头才不顾我们不忍多看他一眼的心情,赖着跟我们聊天:“你们真是神子啊!竟然能够驱使鳄鱼。看你们不像是这一带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我简单地答道:“我是混沌氏的,住在一个叫上党的地方,他是花族的。我们和族人走散了,在这里等我们的族人回来找我们。”
他索性坐下来,很热情地硬塞了些肉干给我们吃,缠着我们说话:“上党离这里比花族还要远很多,能来到这里就是一个奇迹啊!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对了,你们就叫我‘阴阳脸’好了,我的本名都没有人记得了。我经常上山去,采些能治病祛毒的药草。”
这个阴阳脸老头,虽然长得难看,但为人很亲和,语气很真诚,令我们不好强行拒绝他的肉干。而且我离开混沌氏澹(dàn,恬静、安然的样子)泊的隐居生活没多久,全然不知道外面人心的善恶真伪,以为帮人采药草、治病祛毒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坏人,所以禁不住他的纠缠,吃着他送的肉干,我把花诸英和我失踪的这段古怪离奇的经历全都告诉了他。
阴阳脸听得很认真,听完以后略有所思,然后对我们说:“天不早了,你们族人今天不会来了,你们再等下去也没什么用了,要来的早就该来了。凭花下的兽语异能,你们待在大山里应该也不会有危险,只是,你们两个小孩子,总不能长期和虫兽混杂共处吧?万一头痛发热什么的,喊救命都没人理会。”
他顿了顿,看出来我心里很认同他的说法,他接着说道:“这样吧,我长期在外面跋山涉水,到处采药草,你们两个外地来的小孩子也没地方去,你们就先跟着我吧,路上有伴,相互有个照应。说不定哪一天突然碰上了你们的族人,或者说不定哪一天我跑到你们族里去,最不济都可以找个合适的氏族先暂住一段时间。”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这个阴阳脸老头,虽然长得丑,但心眼挺好的,跟着他,总好过跟着整天在污泥浊水里爬行的鳄鱼啊!从此我们在山上到处采药草,阴阳脸一路上教我们认识了好多种药草。
这天下午,到了太阳变成赤黄色时,突然前面山坡上传来一阵巨大震耳的雷鸣声,只见那边天空的闲云散雾迅速集结,形成一大堆密密层层的乌云,雷声如战鼓频催声声急。忽然,乌云里哗哗不绝地撒下一阵大雨,老远就听见雨点打在地上的噼啪声。
我被这巨大的雷声和迅速集结的乌云以及澎湃的大雨震慑住了。我记得我再小两岁时,有一天一个人在屋里时,一声炸雷吓得我钻进睡觉的草铺里不敢出来。现在我已经不怕了,更多的是意外,花下也没有被吓着的样子。最奇异的是,这雨虽然很大,而乌云覆盖之外的地方却是阳光普照。乌云赶着雨脚正往我们这边推进,我们要不要找个山岩或山洞下避避雨呢?
“不要紧,是太阳雨,也叫日头雨,边出太阳边下雨,这雨下不广,很快就会过去的。”阴阳脸的话说完才一瞬间,太阳雨就哗啦一声从我们头顶掠过,淋得我们浑身是水,然后太阳雨继续向前冲去。奇妙的是,我们站的地方仍然阳光普照,使得雨水无论是点滴状还是绳索状,都是晶莹澄黄反映着太阳的霞光,真闪亮啊!
最近这些个岁月以来,感觉是个多雨的时代,不仅在雨天下雨,出太阳的晴天竟然也会下雨。风生水起,有雨常会有风,在这个乱世里,我们人类还要经历多少人生的风雨磨难呢?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身上的雨水很快就被太阳晒干了,路边的溪流沟谷都涨满了水,可见这太阳雨虽然短暂,却也不小。
回头看时,刚才下太阳雨的远处沟谷上竟然升腾起一团云气,横空而立,在阳光下灿烂生辉,那不是彩虹吗?旁边崖壁上一道飞涧流泉飞扑而下,在水面、岩石上激起很高的水雾,在劲风的吹动下飘散开来,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五彩纷呈,形成另一道更鲜亮的彩虹。我们通常也把彩虹叫做双头龙,可是现在我们看起来,这两道彩虹却更像两片树叶,一纵一横,纵者赤黄如火,横者青黑如烟,仿佛一道白练般的飞流,倾泻而下以水浇火,火下又再生烟,如梦如幻,煞是壮观。
阴阳脸似有所感地说道:“双虹吉兆,必有神人出啊!”说话时眼睛直盯着花下。
我接口道:“你认为花下是神人吗?那我呢?”
阴阳脸神秘地说:“双虹是很罕见的,得见之人,不是神人,也是有福之人。”这话说得恰到好处,真是让人没法挑剔。
我们就这样翻山越岭到处采药草,山上野外随时席地露宿,渴饮溪泉水,饿吃野山果。十几天后我们已经和阴阳脸熟悉到无所不谈,可以随便开玩笑了,我们已经忽略了他那丑陋的外表。
有一天,阴阳脸停下来问我们:“你们觉得盍稚氏华光这人怎么样?”
我没有隐瞒地说:“他和外人联合起来谋害自己的族长,为人太卑鄙,太可耻啦!”
阴阳脸叹道:“这是他唯一做得很错、有欠光明的一件事,我们这些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对他却是另有一种看法。”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