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激动为了谁？还不都为余尘鸣不平吗。
这份名为师徒，实为兄弟的情谊，余尘早已感受，只是没有今日这般清晰强烈。
余尘开始反思，难道以前自己活的太过懦弱？
自己能忍受，不在乎，并不代表身边的人可以忍受，可以不在乎。终归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蛮开山怀着激愤，继续道：“你筋脉断了，连若水师娘都说恐怕再难愈合，这些个龟孙子，哪个不是幸灾乐祸！全然忘了你怎么受的伤，还不都为了保护他们才跟凤凰打架……娘的，真他娘的！”
蛮开山的厚盾，狠狠拄进地面，石板上出现一道道细小的龟裂。
余尘望着延伸至很远的血迹，若有所思。
血迹未干，已经凉了，余尘的心也跟着凉了。
或许蛮开山说的对，乐云宗并不适合自己呆。
他忽然很想念那座深山，那间破庙，庙前那块空地，庙旁那口干凅的井，庙后满山的野花和老林中的灵兽，它们很淳朴，很随意的生活着，没有千般束缚，亦不分高低贵贱。
一切随心意，不在乎世俗眼光，那里本就没有世俗这种东西，眼睛里只有清澈灵动的良善本性。
此时，余尘的眼睛黑的纯粹，如五年前踏入世俗般清澈明亮。
余尘余尘，师傅当年给他起这个名字，难道是知他心有余尘，需了却世俗风尘的深意吗？
他也想念师傅，想念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妹。
神识中一道轻音响起：“你记忆中的仙境，我想去看看。”
“那就走吧。”余尘说道。
白灵很高兴，银铃般笑着。
蛮开山嘟囔道：“明天再走，今天不行，我有些饿了。”
饿是借口，他还想再多教训一些人，蛮开山撒谎起来脸就会红，很容易就被看穿了心思。
余尘想了想，说道：“一起，虽然我筋脉有些问题，凡修境还是有的。”
一对师徒相视而笑，笑出了声，笑声开怀，肆无忌惮。
蛮开山挠头憨笑道：“反正若水师娘说了，凡有上门探病的家伙，一律打，尽管打，打伤打残算她的，不要打死就好。”
其实姬若水的原话是：“明天会有很多师兄前来探病，你要将他们拦在门外，不可进屋见你师傅。能避则避，避不了就赶，万不得已就出手，只要不伤了人命，我能治好。”
余尘自然知道以若水的性子，断然不会如他说的这般交代，但意思一样就够了，甚至反而觉得蛮开山的说法更加热血，也更为中听些。
这天，乐云宗热闹非凡，大家都在传余尘的名字。
“余尘修仙修的走火入魔，见人就打，下手毫无分寸。”
“余尘接受不了变成废人的现实，疯了。”
“余尘疯了，竟敢对楚长老不敬！”
竟敢对楚长老不敬？看来他是真的疯了，谁不知楚长老在乐云宗的地位特殊，即便是掌门，也得以礼相待。门下弟子宁愿得罪掌门，也不愿触楚长老的眉头。
论修为，楚长老是回元境后期，与掌门相当，离破虚境只有一步之遥，在整个修仙界都是极为了得的人物。
论地位，只在掌门之下。
论家室血脉，更是女娲后裔楚氏。
论品行……这倒无从比较，毕竟修仙界以强为尊，谁的境界高，说的话便是真理，做的事便是至理。
众弟子不知，余尘早在五年前上山之初，就已经与楚长老论过一次“道”，当时在场的五名弟子，也被楚长老下严令不得对外宣扬。
余尘和开山把第二十八位师兄“赶跑”后，迟迟不见人，想来是已经传了出去。
来过的自认倒霉，想来的却是不敢来了。
并不是惧怕余尘，余尘一直待人温和有礼，从不动手伤人，连脏话都不曾说过，他们是惧怕发飙的蛮开山。
一直以来，蛮开山这位仆从被余尘约束着，虽是窥道境的实力，却从不敢妄自伤人，像被囚禁起来的猛兽，只要站在笼子外相对安全的位置，并不会受到伤害。今天，这头猛兽被放了出来。
……
修仙路途，分几道坎。
凡修境，代表着天赋；
虚门境，表示踏入修仙门槛；
窥道境，证明悟性高，可窥视大道；
然后靠不断的修行冲破极限，入圣，回元，破虚化羽成仙。
前三境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悟性和天赋，后三境除了对悟性和天赋的要求外，还需苦修和造化。
苦修易，造化难，千年来无一人达到破虚境，即使是疯道人这样超乎世外的存在，也没有做到，不然哪会仙逝。
修仙者每提升一层境界，实力也发生质的飞跃，想要越境战胜对手，只能靠强大的法宝，既称为宝，自然异常珍稀，可遇不可求。
修仙界中，已经很久没有涌现出越境战胜对手的奇才。
飞白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