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优伶们卖力精彩的表演,在场诸人无不抚掌赞美;尤其是公子净,眼瞧着两个壮士一人披虎皮,一人着猎装,抵足
撑膊互相角力,一颗心乐开了花儿,撇下公子极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台下,努力攀着台角张望呐喊更兼助威,舞着小拳头恨不能爬上去也加入
其中。
就在他喊得嗓子都快哑了的当儿,两个壮士总算分出了胜负,“猎人”把“虎”掼倒在地,喂了几记老拳,“虎”作势挣扎半晌,接着两
腿一伸呜呼哀哉,“猎人”举手欢呼示意胜利。
云宫堂上坐者一片喝彩,以君侯上光为首都赏下金帛,以作慰劳。
却听丝竹缭乱,歌声四起,两队少年男女登上观台。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鸠居安乐,鹊何栖之?”少年们踏地作节,扬袖起舞,唱起一首陌生的曲谣,“维鹊有巢,维鸠营之。鸠营堂皇
,鹊何依之……”
曲音一落,四座寂寂。
这种尴尬的安静,像一条带着利齿的铜鞭,无声而响亮地打在君侯一家身上。
公子养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惊得一帮少年呆在台上:“……你们在唱什么?!”
台下优伶们的头目,被唤作“旄人”的中年男子诚惶诚恐地跪拜在地:“此是新学的曲子,名为‘鹊巢’,不知为何触怒贵人们?”
“谁教给你们的?”公子养捺住火气。
“这……”旄人作难。
“不错的词。”上光启口,“调子也还好。”
公子养心疼地看着上光:“君侯,这样的歌不适宜在如此良辰……”
上光一拂衣袖,不在意地道:“叔父不必挂怀。你们继续舞。”
“不,我不想再看了。”仲任面色苍白地起立,“我累了,我得休息。”
上光随即起立:“母亲,孩儿尚有一事向母亲禀告。一个月后我将选吉日让桴儿入祭曲沃宗庙,把他的名字记上玉牒。届时我欲选立储君
,此事烦请母亲及诸亲商议,赐我良见。”
一语如石投湖,激荡起千层涟漪。
哪有人能预知国君居然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气氛下,轻飘飘地把牵动晋国上下最敏感那根神经的问题丢了出来?顿时谁都没心思再留意
玩乐,都屏住呼吸,静等下文。
“恭送母亲。”岂料上光再无下文,唯深施一礼作为结束。
“兄长!”服人排开侍从宫人的围阻,气喘吁吁地赶上上光,“到底出了什么事?母亲也不像平日的母亲,您也不像平日的您!”
上光站住,尽量和缓地说:“你也累了,服人。”
服人坚决否认:“兄长,我没有累到感觉不出大家都那么异常的地步!”
“好,我承认。是的,有些不快的事在过去发生了。”上光并不回头,徒留给服人一个孤独的背影,“但我无法坦诚地告诉你其中因由,
就像我同样无法坦诚地面对母亲。其实,就连我现在向你说出的话究竟该是不该,我也无法确定。”
“是我交给兄长的那个傀儡引起的吗?”服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起。
上光转过身:“……服人,那和你无关。”
“可……”服人却愈加悲酸。
“不要学我。”上光制止他继续自责,“千万不要学我,服人。别把不属于你的烦恼轻易背负。”
服人没听清楚:“嗯?”
“在沙场杀人现在对你来说,应当不是难事了。”上光按着他的肩膀,“不过,服人啊,接下来让我教你如何在宫中杀人吧……”
服人一抖,像只受了恐吓的幼鹿。
上光神色平静:“弟弟,你相信我么?”
“无须质疑。”服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上光没有再言语,只是挽起他,一同慢慢地走向庭燎照亮的前路。火光的柔黄悄悄地从兄弟俩华丽的袍角褪去,仿佛过去正在被如今驱赶
出未来的记忆……
昙花是一种奇特的花。
它只在夜深开放。转眼之间,又不复芳华。
这样的花,生来就是传说。有的人亦是如此。
但这并非尤其值得你扼腕叹息。
实际上,世上最可悲的事,往往在于当你在为一个已经成为传说的人怀想伤逝的时候,没有察觉你身边的另一个人正在化作传说。而在之
后你才发现,你就站在那令人忧伤的转折点上,离远去的他,只有一生都追悔莫及的些微距离……
往日幽昙,已在上光手中枯萎……
明日幽昙,却在服人手中盛开……
商丘狂花
当“家事”这个词用在定义诸侯的亲属相关事务时,具有一种尴尬的意味。
那不是类似平民门户油盐柴米的“家事”,就某个角度而言,那些足以左右国家命运的恩怨情仇也可以称为“家事”——几大家族为了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