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绝早,携儿子大夫广顶着星光候在宫
城外,等待庭燎燃烧,宫门开启。然而……
“狐姬氏之主与翟隗氏之主当初各自率兵而来,意图不轨,才受到君侯惩治,他们的族人还好意思来书要这求那,叫送他们回去!”良宵
高声发表意见,“不觉得羞愧吗,这群戎丑!”
大夫元板着脸:“狐姬氏与翟隗氏一为我晋国同宗,一为我晋国姻亲,皆与他戎不同,还是别说得这么过分吧!”
身为君侯的上光肃然端坐,不动声色:“大夫们都有什么主意,去打发来书的请求?”
“小臣自然是认为……”大夫元逮住机会,滔滔不绝。
等一下,等一下。
一派激烈争论光景下,司徒弦在心里喊着。
事情不应当这样发展,现在要讨论的应当是黑祠、黑祠、黑祠!
黑祠可是一记漂亮的拳,狠狠地打在面前那妄坐君位的庶孽的软肋上,更妙的是,这攻击带来的苦痛不只瞬间,它引起的持续不断的猜疑
、恐惧与动荡,足以让庶孽食不甘味夜不安寝,让庶孽失却人心众叛亲离……
为何又凭空冒出狐姬氏与翟隗氏来蹚浑水……
他深深了解,人的新鲜感和关注度是有时间期限的,他们从热衷于一件事转移到热衷于另一件事的速度,比六月天的阴晴转换还要快;何
况黑祠妖孽再恐怖,毕竟是无人能够亲见的虚无;二戎则不一样,他们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关于他们的话题注定会每日更换新的内容,引发愈
多的关注。
念及于此,他满肚子的焦急与愤怒无处可遣,不由抬起眼来直视上光。孰料上光也正玩味地盯着他。
“司徒您的想法是……?”视线交接之间,上光点名。
司徒弦一惊。
“咳咳。”他清了下嗓子,稳住心神,“臣……”
“傅父也说说?”上光不待他酝酿措辞,转头征询公子养。
公子养袖着双手,眼望着地,嗫嚅不言。
良宵跨前一步:“君侯何苦烦扰?区区戎丑,不若趁他们首领未在,加以征伐,刹他们的嚣张气焰!”
“伐之不义!”大夫元接过话头,极力阻挠。
“不伐则和。那么照你的意思,戎丑可和?”良宵拍着掌,和大夫元有声有色地演起了双簧。
大夫元配合默契:“为何不可?与二戎和好,使边境平宁,亦使我晋国百姓免遭兵争之灾。”
“大夫们意见不一,颇使我为难呀。”上光扫了堂上一圈,“……广呢?”
仿佛为了回应上光,大夫广一脸苍白地来到堂前。
“来得正好。”上光似乎并不介怀大夫广的迟到和异常,对公子服人点一点头,“服人,你把我们正商议的事情对广大夫讲一遍。”服人从命,出列来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二戎来书的始末。
上光赞许地示意服人退归班列:“广,国人近来称呼元、良宵和你为我殿上三良,我很盼望听听你这位三良之一的建议。”
“那个,那个……”大夫广心头别地一跳,诧异于君侯居然知晓了父亲帮自己撒出去的“名声”,同时脑内还由于刚才兰堂惊魂而转不过
弯,于是赶忙频频以目求助父亲。
令这年轻大夫失望的是,司徒弦面对这场毫无准备的变故,同样一时无计。
“在曲沃举行大蒐礼吧。”上光直截了当地提出。
满堂寂然。
“烝祭前在曲沃举行大蒐礼,所获禽兽正好作为祭祀献物。”上光慢条斯理地宣布,干脆利落地一拂袖,“就这么定了……各位,快快回
去收拾准备,等待吉期,共襄盛举。”
公子养与司徒弦闻言,猛然怔住。
大夫元与公孙良宵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其余臣子面面相觑,他们彼此间都嗅到了战争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服人则仰视兄长,欲言又止。
“谁要反对?”上光亲切地遍询诸人。
无人出言。
“服人,你……”上光特别提问弟弟。
“惟兄长之命。”一旦轮到自己作表率,服人绝无迟疑地为上光举起了拥护大旗。
但,在曲沃举行大蒐礼,兄长,你在思虑的是什么?
服人一下朝就直奔镜殿。
半年来,他摸索到了一条触摸兄长真心的捷径,那就是去向嫂嫂求解他所不解的兄长的所作所为。
当他抵达镜殿时,临风正立在帘外,痴痴看着帘内躺卧的小小人儿。于是,他也停下来,悄悄地看着她。
她似乎是去过哪里刚刚才回来,所以还穿着雪绒裘衣,露出里面的红纹裳衽,衬得她一身玉肤更加白洁,一头黑发更加浓艳,而她站立的
姿态自然而娉婷,又添她动人韵致。这正是一名文慧聪颖女子该有的形象,秀而不艳,柔而不纤,不争芙蓉面,淡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