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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服,莫非……”

“真聪明啊,衡鹿。”丹姜一边松开发髻,流泻一肩乌瀑般秀发,一边斜眼瞥他,“我打算在这次雩祭中复兴古礼,以最虔诚的仪式向上

天求雨。呈献给神灵祖先的,除三牲太牢之外,另加上活人牺牲。”

仓衡鹿沉默一阵:“……公主欲用吕侯公主为活人牺牲?那……应当以傩具遮掩她的面目,防着别人认出她。”

丹姜哈哈大笑:“傩具?有必要对妾这么仁慈?”

仓衡鹿面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动了一动。

“妾。”临风重复,“原来你的计划是烧死我……”

妾,即是奴隶制王朝中贵族们为求天降甘霖而烧死女奴作为贡献的一种祭仪,盛行于夏商,在人殉、人祭等活动大为削减的西周,已经

较难见到。难怪丹姜会称其为复兴古礼。

丹姜美目半阖,朱唇轻启:“自豪么,敬神的祭品?再过一会儿,你就乘着黑烟,驾着黄云,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上。啊,有谁知晓我杀

了你呢?有谁知晓?”

“神明知晓,天地可鉴。然而口舌之争已经无谓。”临风好容易暂时镇服在她身体里不时表现一下的病魔,“……随你罢。”

丹姜眉头高挑:“……你这么轻易地放弃?”她刻意对着仓衡鹿,“那些希望保护你的人会多伤心,你辜负了他们呢……”

“谁辜负谁,日后或许自有定论。”临风毫不变色,“你若想听临终的哀号或忏悔之类的东西,好使你这桩恶行变得更有趣,我可不能满

足你。”

丹姜最后绕着她走了一圈,行过仓衡鹿,在他肩上点了一点:“记得划碎她的脸,割了她的舌头。”

“你不懂上光。”

温热的水,滑过丹姜的肌肤;临风的话,刺进她的心头。

上光的模样,依稀重现眼前。

他的侧面,他的背影,他的……她悲哀地发现,积淀在她脑中的印象,几乎没有一幅画面,是他正视她时的神态。他从不曾凝眸于她。

她亦仅能想起她多么强烈地想去抓住他飘飞的衣袂;却想不起他有否向她绽露微笑,哪怕只是唇角一个无意识的弧度。

懂,不懂,要紧么?她有机会么?她有选择么?

“我对不起你。”至于他向她说过的最温柔的话,是道歉。他望着她哭,望着她失态,才说了这样的话。不算太少,也绝对不多的寥寥数

字,维持了最基本的礼貌与怜悯。他对她,连同情都是有限的,吝啬的。

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她和他横着道夙缘的鸿沟,命中注定她有生之年跨不过去。

那一瞬间,她亦明白她必须彻底断了寄托于他的念。

遗憾的是,她没能挣扎出纠缠于他的怨。

像所有求而不得的女人一样,她极其容易地将临风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但她比那些陷入嫉妒与仇恨无法自拔的女人清醒一点的地方在于

,她明白虐杀临风造成的痛苦,对上光来讲,更胜重创己身;并且,她自认为巧妙地设计了整个计划,妥善地安排了所有退路。

目前她连苏显也不打算忌讳了。或者让他目睹心爱的女人葬于火焰,是个更妙的安排。

她坚信无人能挽回危局。

“啊!”凄厉的惨叫惊破她的迷梦。

她匆匆从浴池中站起来:“出了何事!”

仓衡鹿的声音传过来:“公主勿虑,是有名侍女吓晕了而已。吕侯公主……也晕过去了……”

“弄走那不成器的贱婢,再给吕侯公主浇些冷水。……你放利索些,时间不多了。”丹姜松一口气,重新收拾起心事。

“是。”仓衡鹿远远应道。

丹姜看了一眼放在池边几案上的黑色酒爵,一点点将身体埋入水中……

黎明,原来可以比黄昏更阴沉。

苏显呆呆地坐在窗前,沁凉的风吹起他未束的发,幽蓝晨光怜惜地抚摩着他**的后背。

珠姜躲在帐幕中,再也看不下去,拿着外衣要给他盖在背上。

到了离他那样近的地方,随着目光的游移,她失声惊唿,随即堵住自己的口。

他的后背,盘踞着一簇深红烫疤,张牙舞爪,像一只硕大丑陋的蜘蛛,触目而狰狞。

苏显缭绕的神思被她的唿声打断,抬起眼来看她。

“冷了。”她犹疑再三后说道,垂下睫毛,把衣服递予他,“不穿……会生病。”

苏显漠然盯着她:“你害怕?害怕我的旧伤?”

珠姜摇头。

“干嘛不怕?”苏显愈加不在乎,“连我自己都怕。”

珠姜不吭声。

“这是当初在西戎的遮兰,我为救临风出火场受的伤。”苏显的态度陡然认真起来,缓缓道,“真是很疼呀,还留了难看的印记。不过,

我认为值得。就算那时候我为她死了,也一定会于黄泉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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