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族将按在胸口的手放下。
“往事真像编造出来的一般,使人难以置信呀。”孟哲罗满是嘲弄的语气,“他凭借着机灵归返戎境后,花了快十年的时间才找到我,追
随我。可他居然把这秘密藏了起来!‘我以为属于我们部族的那孩子早就不在了。天神保佑,他还活着!’他在阳纡见到上光后也没向我说明
真相,硬忍到我做了一段戎人的大巫,暂归阳纡后才对我这么讲。……当我责问他时,他说他原以为他二十二年前的一箭,已经射死了你,报
仇雪恨了。”
宁族一动不动。
孟哲罗在帐中徜徉:“他做得对。即使之前他全部讲明,忙于摧毁戎人的我也没精力来理清其中恩怨。而且上光过得似乎不错,我也不想
打扰他的正常生活。直到那一天我与戎首阿齐利说起他,阿齐利告诉我他还有个弟弟……这就是我来到此地的原因。”
“那是我第二个儿子。他小上光十岁。”宁族补充。
孟哲罗作恍然大悟状:“就是说,这个可爱的弟弟今年十二岁,尚在懵懂的年龄……为何会立失去母亲的儿子作继承者?是要他暂时替真
正的继承者看守位置吗?”
宁族无力:“我夫人是将上光当作亲生儿子在抚育的。”
“母亲是善良伟大的。”孟哲罗道,“可我不能相信亲手杀死另一个母亲的女人,会把遗孤当作亲生儿子,尤其,她拥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母爱不是对任何人都无私提供。”
“你不懂!你不懂!”宁族潸然泪下,“你所知的真相,即便在我夫妇间也是没相互揭露的秘密,这其中还有隐情。我的夫人,她……她
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所有的错皆由我铸成。”
言及于此,他泣不成声。
孟哲罗望着他:“深爱一个女人,又何必再与别的女人结成孽缘……无论如何,我的血亲里仅剩了上光,我有责任保护他。我的到来使你
不愉快,这证明你是疼着那孩子的,所以我暂且保密。等战争结束后,我们再来商议。”
“为什么……”宁族悲伤而沮丧,“非要他知道这秘密吗?”
“看他那双眸子的颜色,看他那与你不肖的容貌,瞒,能持续多久?每个孩子都应明白自己的来。过去不再模煳,才意味着未来会更清
晰。”孟哲罗道,“他被你推在了这么危险的境地,你不向他说明真相,日后会有别人用刀剑来向他说明真相。”
宁族坚持:“他要恨我的……”
“你不信任你儿子?他也流着你的血。”孟哲罗说。
“我也不想他……恨他的母亲……”宁族犹豫片刻。
“我认为,上光能选择最正确的路。”孟哲罗不改初衷。
宁族深吸了几口气:“你真是厉害。你要为他争取什么呢?”
“什么也不争取。”孟哲罗回答,“我只要他的前半辈子别学我,荒废在仇恨中……”
“君侯!徐子送来战书,卫伯催您和特使过帐议事!”帐外公子养好象终于等不下去了。
孟哲罗走出帐子。
上光瞪着他,眉宇间凝着忧愁。
他笑了一笑,给外甥眨眨眼睛,顾自朝景昭处行去。
上光冲进帐子,见到父亲在案前出神。
“父亲,父亲?”上光握住父亲的手,“您还好吗?”
宁族缓过来,一看儿子:“……好着呢,光儿。”
“我可以代您……”上光请求。
“不!”宁族搂着他的肩膀,“不,这次是父亲的战争。父亲造成的,就交父亲来解决吧。”
上光茫惑。
宁族拍了拍他的头,走到帐外宣布:“来人,取甲胄。”
侍从们上前,簇拥着他到寝帐更衣。
他就这样,从儿子的视野中一点一点消失了……
顺得不到苇巫的回应,转而将小笸送到黑耳面前。
“这是……新鲜野菜?!”黑耳兴奋地喊道,“饭里还藏着野菜!”
他饿得厉害,忍不住用手捞起一团饭塞进嘴里。
苇巫似乎吓了一大跳:“顺!”
顺打断他:“是在附近意外采得的。伤不了人。”
“好吃呢!”黑耳欢喜无限,嚼得停不下嘴,“先生你来尝尝!”
他话音未落,勐地一翻白眼,咕咚倒地。
苇巫抱起他,一面搭了他的脉搏,一面掀起他的眼睑检查,见无大碍,方松了口气。
“毒性不烈,这药草主要用于致人麻痹、昏厥。我懂,你不愿害他们性命。”顺解释。
苇巫放下黑耳:“夫人呢?”
顺接口:“照你的意思,没喂她吃药;放了很多宁神的香而已,她会睡得很甜。”
“谢谢……”苇巫轻声说。
“仓儿……”顺眼圈一红,“你非要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