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危急中缓了过来。苇巫奏禀说,夫人的症象凶险,但无大碍……”
上光立即集中注意力:“果真?”
“小臣在这个问题上欺骗世子,不要命了?”师雍摇头。
上光跳下床,赤着脚便朝外走,小易见状,拎了鞋子拿了外衣跟在后面赶。
冷不防师雍话锋一转:“世子,第二,有宗周和晋国传来的双份急报。”
苇巫静静地坐在宽大的窗前,远眺窗外的景色。
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地洒进房间,染得一大片地面漾起温柔的金红;风不疾不徐地裹挟着花香,拂动着檐铃,穿堂而过;几
只雀儿从树丛落下,歪着脑袋打量下屋内的光景……
一切都很安宁。
在他旁边,小汤镬炖着的药快要熬好了,水泡热烈地翻滚、攒聚,咕噜咕噜喷吐药香。
他站起来,走到纱帐内,摸了摸沉睡中的临风的脉息,再仔细观察她的面色。
她的脸庞苍白胜雪,黑发如乱云,蓬松地堆在枕边,愈加显得她毫无血晕;瘦削的身子深深地埋在被褥里,单薄得让人难过。
他想起昨天抱起她时,她轻得如同羽毛……不怪晋世子那般宠护她,在意她,自己是个旁人也忍不住触景伤情,萌生怜悯,何况他
与她是相爱的新婚夫妇呢?
“仓儿。”他的义父、名义上的家奴——顺悄悄地出现在他面前,低声招呼。
苇巫一惊,随即呵斥:“我说了,不许这样叫我!”
“我想唤醒你!”顺并不退缩,“如果你一心要替齐公主做事,眼下是你最佳机会。你瞧,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晋世子也不在
,这个女子的性命完全捏在你我的手中……只需一点点鸩毒,她……”
苇巫的呼吸急迫起来:“……你懂什么……”
顺逼近一步:“下手吧,了却齐公主的心愿,我们父子远离这些肮脏龌龊,回去你母亲身边。”
“母亲死了。”苇巫恢复镇定,冷冷地道,“我不能在这里杀掉吕侯公主。丹姜公主希望由她亲自安排吕侯公主的生死,我无
法僭越。”
“齐公主失去理智,但你不可以。设法接近晋世子,我们已耗费无数心力,担了无数风险,若是不在这紧要关头做个了断,将
来如何脱身?!”顺说着说着,老泪横流,“你母亲有灵,见你深陷泥潭,而我却拔你不出,会怎么责怪于我……”
苇巫拂袖:“别再提我母亲!她不在了……莫非你真的疯了……”
顺涕泣不已:“我是疯了,我扮成这幅模样,全是为谁。孩子,你为何听不进我哪怕一句话呢?”
苇巫别过头去:“你……”
猛地,他像被无形的钉子牢牢钉在了地板上。
原来,这回头之间,他发现上光不晓何时站在了临风榻前,双目流淌哀伤,专注地凝望无知无觉的临风……
尽管刚才的言语应该没被听见,可苇巫还是一阵阵从脚底升起凉意。惶恐中他向顺递了个眼神,顺隐入帘幕。
其实,苇巫的忧虑和害怕是多余的,此刻的上光,心中空寂,耳无杂声。
他慢慢蹲下,手伸进被中找到她的手,小心地握住,一言不发。
苇巫注意着他的举动,最终确认他没留神到那场足以招致杀身之祸的对话,方松了口气,滤好药汁端了上来:“世子,夫人的
药。”
上光“嗯”了一声,扶起临风,让苇巫喂她。
“她能活下来么?我要先生实话。”沉默了良久,他开口发问,“我保证不伤害先生。”
苇巫低下头,咬了咬牙:“很难,但鄙人也保证夫人能活。”
上光注视他:“……谢谢。”
隔了一会儿,他又缓缓地道:“先生除了医术,还会巫术对吧……”。
苇巫飞快地琢磨了一下他的用意,终不明所以:“唔。”
上光颔首:“……我屡经征战,剑下亡魂苦多,也曾被人诅咒……是不是这些冤孽,使得我夫人受我牵累,疾重难愈?若是,
可有法子移于我身……”
苇巫思量再三:“不,世子。夫人的病与鬼神无关,她是寒疾伤肺再加操劳,才有呕血症状。”
“是吗?”上光搂着临风,“先生,我没有再多的请求。我和她终生是要在一起的,所以我希望她能尽量长久健康地陪伴我…
…先生,请成全我这一点私心……”
苇巫听他讲着,没原因地鼻子一酸:“世子的深情,神明会体知的。”
“不,先生。”上光决然道,“神明帮不了我,我……”
两人正在交谈,殿外公孙良宵闯将进来:“世子,船只和车马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您有其他吩咐么?”
苇巫诧异地瞥一眼良宵,再看着上光:“世子在这个时候回程?夫人的情形不允许啊。”
上光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