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奔走躲避不及。
而殿心十来名束着雉羽,却穿着小袖贴身舞衣的少年,停止了舞蹈,聚在一处,懵懂好奇地注视他。
鲁世子将脸埋进丹姜怀里,双目半睁半闭。丹姜眼神冷利,自高高的宝座上俯瞰众人百态,同时一手抱着丈夫的头,一手抚
摩他的发,仿佛在逗弄她所豢养的温顺宠物。
仓衡鹿猛地一股酸楚顶上心扉,双腿一软:“公主,不,夫人……”
丹姜打量他,淡淡地说:“去告诉楼下候着的泉大夫,今夜世子不赴他的宴了,吩咐他趁天没黑,早些回吧。”
鲁世子动了一动,却被丹姜按下。
仓衡鹿行礼:“领夫人的命。”
鲁世子睁开眼:“站住!”
丹姜嘴角一翘:“世子,等会儿可有一班新歌舞,是妾身费了偌大力气从各国的优伶中选出来的。您不要瞧瞧么?”
鲁世子张着口:“真的?”
丹姜推开他,莞尔道:“罢了,当妾身没提过。”
鲁世子一骨碌爬起来,扯着丹姜袖子:“好夫人,你千万别生气,我明白你是天下第一美丽贤惠的女子,我……对你没有丝
毫不满,我就是看着这条三腿狗,不由窝火。”
丹姜不语。
“夫人有所不知,我幼年时曾摔伤了脚,被伯父的儿子,啊,也就是前任鲁国君的世子耻笑,从此最恨有人在我面前乔模做
样,一瘸一拐……”鲁世子毫不顾忌地讲起这段往事,“嘲弄过我的,都睡在地下了,血肉模糊,不堪入目……这是他们该得的
下场。”
丹姜漫不经心地扫了仓衡鹿一眼,慢慢地说:“何必惹起不快。……既然他是狗,呵退他便是了。仓衡鹿,你听到了没有,
出去。”
仓衡鹿原地站了一会儿。不是不想走,他突然发现自己挪不动步子了。她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他的皮肤,狠狠钉在他
心尖上,有一种冰凉的蛇一样的东西渐渐游遍他的四肢百骸。
“是。”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双足上,惊讶于它们是怎么动起来,带着他迈出这酒池肉林的。
照例地被盘问了许多世子的细节,仓衡鹿总算在暮色里送走了表情愤愤的泉大夫。
马车消失在了巷道的尽头,他却还在茫然地注视。
夕阳红得血似的,让人不安,让人惶恐。可他像最后一次见它一样,贪恋地盯着它,浑然不顾眸子阵阵痛楚。
“衡鹿大人,回了。”侍从善意提醒。
他转过头,满面落寞,莫名地朝着侍从苦笑了一下,努力地用站得酸痛的脚丈量到琼台的路。
侍从上前扶住他:“大人。”
他轻轻拂开。
侍从无奈,递上竹杖。
他停下,定定望着侍从,万分认真地道:“我要自己走。我可以走。你们别管我。”
侍从叹息,悄悄隐没。
仓衡鹿孤独而倔强地举头望向天空,一群鸽子结队在云间飞过,翅膀掠过云朵的边缘,优雅,美丽……
他咬住嘴唇,又开始一点一点挪动。
快一个时辰过去,琼台遥遥在前。
他踉跄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在台阶下,只觉得腿如枯木,坐着动弹不得。
“衡鹿。”丹姜在他背后唤他。
他觉得很累,不想动口,也不想动手,所以他仍然坐着,沉默着。
丹姜下了阶梯:“你这是何意?你要反抗我?”
“小臣不敢。”他口不对心地说。
丹姜一哂:“你忘记你许给我的誓言了?这么快你便做不到啦,衡鹿,你以为发誓向我效忠是容易的么?我要的不仅是你的性命,还有你的尊严,你的一切!你受不了了?”
仓衡鹿矛盾地转过脸去。
“衡鹿,你当我是谁?我是齐国长公主,鲁国未来君夫人,然而眼下我不得不做的,是没脸没皮地去讨好我那个名义上的丈
夫。你是谁?衡鹿,你的血统确实有高贵的一半,然而也有低贱的一半,有什么值得骄傲,值得这样硬气地去维护所谓的体面?
”丹姜无情地揭露他深埋的隐私,“……衡鹿,你再难过,能比我更甚吗?”
仓衡鹿起初搀杂着愤怒与尴尬的神色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彻底化为怜惜:“公主……”
丹姜移开视线:“衡鹿,母亲对我说过,人有时候得变成野兽,才能凌驾于其他人。不过,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明白,因此,
你得有更尖利的爪牙,更狠毒的心肠,才能够取胜,否则就成为别人的口中食。”
“夫人的话,总是对的。”仓衡鹿迟疑道。
“你和我,都还不够狠。”丹姜说。
“我……”仓衡鹿欲言又止。
“我用了整整两个月,无日无夜,费尽心机,努力地迎合鲁世子,从一个男宠手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