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死都死了,太师前去又能查出什么来?”
庞元听到杨慎行说要去查看庞继的具体死因,神情微变,大旋即恢复正常,大声道:“你是杨易的亲爹,即便我儿真的是死于杨易之手,你也大可以说死于他因,我怎么能信你?”
杨慎行淡淡道:“你大可放心,杨某还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若说扰乱京都,谁还能比得上太师的儿子?他儿子若不是在闹事纵马,还要杀害无辜百姓,我岂会对他动手?庞国丈眼中只有皇族,却没有百姓,怪不得儿子会成了那种飞扬跋扈的样子!如今他不承认自家孩子做的不对,反倒告起我来了,也不嫌害臊!”
刘贺不悦道:“杨易,即便留候生前做事很不对,但人死为大,生前之事自然一笔勾销,你又何必非要揪住此事不放?我问你,你昨天有没有打伤三王爷的儿子?”
杨易道:“打了!”
刘贺点头道:“好,敢作敢当,也还算是一条汉子。”
他转身看向杨慎行,“太师,杨易打伤皇族子弟,论罪该当如何?”
杨慎行面无表情道:“普天之下,只有人族,没有皇族,杨易既然打伤了人,那就依照律法办事,要么赔偿医药费用,要么去监牢待上一段时间。”
刘贺问道:“杨易,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杨易看了杨慎行一眼之后,对刘贺行礼道:“单凭陛下处置。”
刘贺笑道:“这样好了,本来伤人致残又兼人多,至少刑拘三十年,但鉴于太师劳苦功高,又兼皇族子弟是朕的亲眷,由朕劝阻一番,不让他们状告你便是,但你也得稍稍受点苦楚,也好让他们脸面上过得去。”
他扫视群臣,微微沉吟,道:“这样好了,由朕做主,且将你收押天牢三十天,一天便抵一年,三十天之后,方才是太师的六十大寿,到时候再放你出狱,也不耽误你为太师庆寿。”
他转头问杨慎行:“太师,你看此事如此处置可行?”
杨慎行起身道:“难得陛下对律条如此精通,又对犬子如此厚爱,老臣哪里还有异议?能对陛下感激还来不及!”
刘贺笑道:“太师,你常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如此做,您不会生气罢?”
杨慎行笑道:“陛下如此做,正是为了明正典刑,乃是万民之福,老臣焉有生气之理?陛下有如此作为,老臣早已盼望多年。”
说到这里,杨慎行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对刘贺笑道:“陛下,我这里正有几个大案子请你定夺。”
他扫视大殿内文武全臣一眼,所有人都在目光之下低下了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陛下,这是这段时日里国丈之子,以及国丈家人所犯下的案子,还有宫中太监所做的恶事,又有十九州之地,各地藩王所犯的罪行,以及各个嫔妃家人所做的桩桩血案,正要请陛下批复。”
杨慎行将奏折呈向刘贺,“还请陛下过目。”
刘贺心中一凉,脸上变色,“太师,他们犯了什么罪行?”
杨慎行道:“争田夺地,强抢民女,杀人放火,放贷收租,无恶不作!”
刘贺问道:“若是按照律条,当如何处置?”
杨慎行道:“当灭九族!”
刘贺身子一晃,腿一软,刚刚站起来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有坐了下去,强笑道:“若是灭九族,岂不是将朕也灭掉?”
杨慎行摇头道:“陛下是一国之主,谁人敢灭?念及这些人是皇族子弟,灭族之事不可为,但涉事之人,却是不能放过,需凌迟处死!”
刘贺脸色发白,“我皇族子弟,如何能受此极刑?”
杨慎行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陛下刚刚说的。”
刘贺嘴里发苦,茫然问道:“太师,这涉事皇族,共有多少人?”
杨慎行道:“共有五万三千零七十六人。”
刘贺惊呼道:“这么多犯案之人?我皇族中人总共才不到六万子弟,这若是都杀了……”
杨慎行面无表情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刘贺身子一震,喃喃道:“是是是,与庶民同罪!”
他呆愣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道:“你说犯事之人中还有国丈在内?”
杨慎行道:“不错,国丈庞元,也在犯事名单之中。”
刘贺小心翼翼问道:“太师,他犯的是什么罪?”
杨慎行道:“国丈庞元,来京一年之内,抢占他人宅院、田产,同时暗中杀害几名沿街店铺的主人,以达到自己吞占店铺的目的,同时私下处死了不少家丁仆人,暗中毁尸灭迹,据说是看了不该看的事情。”
旁边庞元吃了一惊,惊声尖叫,“杨太师,你这是污蔑!你不能因为我状告杨易,就对我展开报复。”
杨慎行淡淡道:“你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有人证物证,我已核实完毕,你若不认,咱们可以一件件往下说!”
庞元身子发颤,扭头看向刘贺,嘶声喊道:“陛下,老臣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