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一时寂静,直到良久之后……
“人生百年,何其短暂,可还是有这么多人事两非时常发生,徒留悲叹呐,爱卿,卫巩他是怎么死的?”始皇帝看着李斯,双目内血丝浮动,脸色很是难看。
“此事还得从册封丽姬为后说起……”李斯拱拱手,缓缓道。
“册后?丽姬?朕何时下过这样的圣旨。”始皇帝双目突然圆瞪,忍不住出声,一掌拍在案桌之上,发出一道巨响,吓得屋内众人竟皆一惊,始皇帝虽然垂垂老矣,年轻时武道却也不凡,一般武将都奈何不得,这一拍,竟然在案桌上留下了一个浅印。
“君上不知道此事?”李斯有些惊讶的看向子车涯,小声道。
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子车涯神色古怪,呐呐两声,知道当时自己肯定说漏了,便道:“此事我还没来得及说。”
李斯闻言遥遥头,看向始皇帝,正色道:“君上宠幸丽姬,世人皆知,可君上做事,从来都以法度为先则,为臣子之表率,大秦建立以来从未逾越,那丽姬乃番邦胡女,德才不备,品性不修,如何担得大秦国母之位,当此旨意在大政殿宣告时,满朝文武便无人相信,可是赵高却在前一天便假托圣旨,擅自更调禁军换防,又暗中拉拢了卫尉副将孟荣,军权在握,微臣等人却是拿他没有办法,只是可惜了卫巩,君上当知,卫巩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法便是法,规矩就是规矩,国母的册封,此等国之大事,理当君臣相商,岂可儿戏?”
李斯说着略显激动,毕竟丽姬是始皇帝的宠妃,他却丝毫不顾及始皇帝的颜面,数落丽姬的为人,这要是换了别人,始皇帝定然心头不悦,不过对于李斯,只是些许小事了,始皇帝神色略显尴尬,但也并未就此多言。
“所以赵高就杀了他?”始皇帝恼怒道。
“不,卫御史是自己撞在梁柱上死的,当时众臣并不知晓君上病重昏迷之事,卫巩见圣旨上的字迹与君上一般无二,信以为真,死时还对君上出言不逊。”李斯解释道。
“他说什么了?”始皇帝问道。
“昏君!”李斯看了眼始皇,迟疑道。
“……”始皇帝闻言默然,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李斯知晓,始皇帝心头肯定很不好受,卫巩是当世法家集大成者,直追其先祖法圣卫鞅,时常被人称之为法家亚圣,被这样一个人评价为昏君,这史书上,千古之后,兴许他真会变成后来人口中的昏君。
始皇帝自忖,能做贤君,绝不做暴君,宁做暴君,绝不做昏君,可卫巩临死前这一声昏君,可将他抹的够黑了。
“朝堂上,除了卫巩,可还有其他变故?”始皇帝良久后开口道。
“有!”
勤政殿内君臣对话,皇城内外风雨将至。
今夜的帝都注定对于很多人是不眠之夜,此刻看去尚算平静的帝都内,那些黑暗的角落陌巷中,依稀月色遮掩下,诸多身影窜动,从其方向看去,却是在向着赵高府邸靠近,正是始皇帝麾下直属的铁鹰剑士。
平日里大部分铁鹰剑士皆是以小组为单位,分散在帝都各个角落,平日里隐匿在市井之中看去和普通人没有丝毫区别,也同样可以娶妻生子,与普通人不同的是,他们需要完成来自上面的命令,当然也会得到丰厚的报酬。
赵高府邸位于皇城西南方向,距离皇宫有着数里距离,此时的赵高还并未得知宫中的变故,根本不知道始皇帝已经苏醒,而他即将大难临头。
在书房内,他手中正拿着一叠资料,上面记录着禁军各阶将领的详细情况,包括了他们的生平性格等相关信息,每看一份,赵高都是一脸的沉思。
“陈驹,恒山郡沙城人,三十七岁,大秦六年服兵役于上谷郡,因勇武过人,初为怀来县十里屯屯长,后累功迁至上谷郡都尉副将,在大秦八年匈奴南侵战争中,因功选调禁军神策大营,任神策左都主将,为人孤僻寡言,不善交际,曾与上官发生斗殴?自大秦八年至今,未得升迁?有酗酒嗜好,平日多有颓废和怨言。”赵高喃喃思索,喉咙里发出低沉笑声,鸭嗓子音回荡一会才散去,随即这张资料结尾处被他划了个勾,打了个记号放在一边。
突然,一阵诡异的冷风吹开了窗户,屋内的灯火急促摇曳,差一点熄灭,赵高急忙用手护住,待的风停,灯火明定,这才放开护持的手,正待坐回椅子上,眼帘中却陡然见到一道身影矗立在他的案桌前,直吓了他一跳,正欲开口喊人,来人已捂住捂住他的嘴。
“赵兄,皇帝已经从昏迷中苏醒,此刻大批的铁鹰剑士正朝着你这里围杀而来,若不想死,就别乱叫,仔细听我说。”来人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说道。
赵高初听此惊骇消息,双目顿时瞪大,一脸惊恐。
“你究竟是谁?为何来此?”赵高不会武功,但他的阅历和谋略却不低,当下便是镇定下来,见此人身上竟然穿着铁鹰剑士服,而且胸口上还绣着一朵白云,明白了这是一位统领级的人物,这样的人为何会救他?
来人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叫葛秋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