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像这般去恭维一个人,赵武还是第一次去做,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的叔父赵高昔日任中车府令兼符玺令事,虽然官职不高,却可时常出入宫禁,伴驾一旁,可谓深得始皇信任,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缺少阿谀奉承的人,因此耳濡目染下的赵武对于如何恭维他人便有了些许心得。
不过,尽管如此,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值得他去恭维的人少之又少,至今也就眼前的白厉罢了。对于白厉,赵武第一印象是很不错的,那些恭维之言虽说有夸大的嫌疑,却也有几分发自内心,此外,赵武对于那策马离去的白霜怀有难抑的情愫,尽管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何她能够吸引他。兴许正应了那句俗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感觉来了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因此,赵武对于白厉如此客气便也说的过去。
接下来仿若水到渠成,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度过了半个时辰,其间,赵武深切的感受到白厉谈吐不俗,言行高雅,对于兵法谋略、儒学经论有着很深的造诣,一点都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堪。
不过,赵武自身对于孔儒之学并没有什么研究,兵法倒是有所涉及,却并未真正在军营中历练过,究竟对兵事掌握到什么程度,还不得而知。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么便该谈谈公事了,印象归印象,私情归私情,赵武可不会因为对白厉印象不错,对白霜怀有私情便将正事抛诸脑后,只可惜白厉告诉他的并非什么好消息。
“什么?他们没有来过函谷关?”赵武心内一突,暗道不妙,脸色顿时变的阴沉了。
在他看来,子辛一行人走函谷关概率至少在九成以上。
白厉见状,双目微眯,莞尔笑道:“贤侄切莫忧心,虽然他们没有来过函谷关,但从关中东进的路口无非就三个,不难猜测他们的动向,武关距离帝都至少要绕行半月,南下武关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所以此刻他们要么是去了北边的风陵渡口,要么便是准备折返梁郡。”
“折返梁郡?”赵武眯眯眼,神色疑惑。
白厉目光一闪,故作高深,慢悠悠道:“关中东进之路被截,想要回到帝都可谓难如登天,那位殿下并非傻子,打消回帝都的可能性很大,毕竟梁郡乃军事重郡,郡内民风彪悍,除了常年戍守边疆的平北军之外,哪怕是地方军的战力也非同小可,总兵力加起来至少在三十万左右,在加上,其母系一族李氏在政坛上的影响力,以白某看来,那位殿下说不得会以退为进。”
“割据梁郡,自成一国?他有那个胆子吗?”赵武思索着,却是冷笑道,大秦虽然立国不过二十三年,却深得民心,九州臣服,天下三十一个郡,虽然梁郡乃边疆重地,但又如何以一郡之力对抗整个大秦?若真的可以,那么也就不会有七国争雄长达千年的割据局面了。
白厉却深不以为然道:“贤侄莫要忘记,梁郡可是背靠匈奴人,而且西境甘郡还有一位手握重兵的乔王。”
赵武闻言,心内一惊,不曾想局势竟然可以恶劣到如此境地。在昔日春秋末期,占据中原的乃是一个名为晋的大国,晋国内除了王族之外,还有六卿势力庞大,其中一卿便是故赵帝国的先祖赵氏,当时的赵氏手握重兵,可谓如日中天,国君和其他卿族密谋欲将之铲除,不料消息泄露,于是赵氏发动了兵变,一场大战下来,晋王族覆灭,五卿也覆灭其三,唯魏、韩两族得以逃脱,眼见赵氏即将君临中原,两族不甘,于是阴谋打开了雁门关,放了北方匈奴入关,匈奴人凶残暴虐,嗜杀成性,所过之处,宛若蝗虫扫境,徒留下满目疮痍,一地尸骸,魏韩此举可谓遗臭万年。但匈奴人南下,赵氏亦腹背受敌,不得以退兵,从而给了魏、韩两族喘息之机,从而形成了赵魏韩三家分晋的局面,而随后历史进入了战国时代。
西境甘郡,不仅仅是边疆重郡,亦是整个大秦幅员最广的郡,这个郡南部受到天河滋润,河岸地带物产丰美,粮草充足到哪怕供给一支五十万人的大军在外作战两年亦不会出现短缺,而北部东边是水草丰美的草原,天然的牧场,西边多山,植被繁茂,天然的林木矿石盛产之所,在那夹谷山中,有着大秦最大的兵械军工坊。尽管那位乔王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十分低调,但谁能保证他没有登极的心思?
很难想象,若让秦子辛活着回到梁郡,对赵高一党来说,将是何等的噩梦。
思虑至此,赵武也没有什么心思在留下来了,便起身准备告辞离去,不过在离开时,他还是将自己对白霜的那份突兀而来的好感诉与白厉,希望能够迎娶白霜为妻,白厉听了后面容没有丝毫变化,既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只是面色古怪的敷衍了两句。
赵武没有得到白厉准确的答复,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但此刻他正事在身,却无暇顾忌儿女私情。
“贤侄若要阻截子辛一行人,不如在这个地方等待,说不得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时白厉忽然指着舆图上某个地方,故弄玄虚道。
赵武看着地图上那个地方,心中虽然存疑,但却选择性的相信白厉的话,决定去那个地方。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