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驿,宿楼的二楼上,一间面积约二十平方的屋子,四周全由暗红的漆木构建,但并不显得沉闷,反而透着古朴味道,屋内有梁栋四根,挂白色帷幔,此刻在微风吹拂下,摇曳生姿,屋的中央放着一张案桌,案桌前有着柔软的垫褥,靠里的一端有胡床一张,而对着渭河方位,屋子有附属的楼台,楼台与案桌之间,隔着山水绘画的屏风,整间屋子格调简约,优雅恬静。
子辛站在屏风侧倒背着手神态难得悠闲,平视望去,四四方方三丈有余的窗框将窗外的景色圈入其中,那滔滔不绝的渭水远眺之下仿佛禁止不动,若非窗框内垂柳依依,在斜风中飘动,他还真觉得眼前的景致其实只是一副精美的画卷。
沐浴一番后,换了身干净的宽松服饰,子辛一扫几日里的风尘,顿觉神清气爽,没来由走到了楼台前,前倾的双手伫在台杆上,微微闭眼,面含微笑,面对着大河,享受着这一刻的和煦与宁静。
不多时,身后响起脚步声,来人步伐轻快有失稳重,脚掌与漆木地板相触,每每都会发出‘咚咚’的轻徐回音,听到这样的脚步声,子辛没有回身,但却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是卫殷吗?”
“殿下,你让打听的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而且我意外发现了赵武。”卫殷微微一礼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恩?说来听听。”子辛转过身,双目微眯,蹙眉道。
在来到临江驿后,子辛便让卫殷去查寻有关龙门渡的情况。
“渭河此时正值夏汛高峰期,河水流速极快,若是不巧碰上雷雨,恐怕会是船毁人亡的结果,所以走水路并不可取。另外此地有一个营的驻军,那名营将叫王霸,人如其名,欺善霸恶,鱼肉乡里,更是贪财好色,只要有钱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去探查龙门渡时,正巧碰到赵武与那王霸在一起,而且很不妙的是他也发现了我。”
“什么?”子辛微微蹙眉,随即踱步沉吟道:“有船只愿意接单吗?”
“有!”卫殷点点头道,虽觉走龙门渡冒险,但也不失为一劳永逸的法子。
他的话让子辛神色一定,暗自点点头。
“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船老大说今晚亥时可以。”卫殷正色道。
“那就今晚亥时吧,你让大家傍晚时,甲胄切勿离身。”
“是!”
……
时间匆匆,很快上空的骄阳垂落西方,与那地平线上的山水交织,晚霞火红的挂在天边,夕阳残照,渭河上波光粼粼,空中也吹起了徐徐的晚风,驱散着白昼的炎热。
临江城西,这里是临江县卫戍军的军营,时至黄昏,数杆黑底绣着凄白色小篆‘秦’字的旌旗在横风中轻曳,数十帐幕的中央,有一座大帐,此地便是临江军营主将王霸的中军大帐。
“嗯,啊,……”
“嘤咛……”
“吗的,真是sao娘们……”
大帐内靡靡声响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一个厚重低沉,一个婉转呻吟,不难想象帐幕内此刻正发生着何等少儿不宜之事。
帐幕内大战正酣,大帐外,赵武与那老二缓步走来。
听到其内声音,赵武凝眉一皱,脸色难看。
“妈的,这混蛋,收了钱居然不办事?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还不集结军队,居然有心思玩女人,也不怕临阵虚脱?”老二眼露阴沉的骂道,说着便是大步走进账中。
赵武在一旁也没有阻止。
“啊!”
“你干什么?”
“嘭!”
“刺客,来人啊,有人袭击本将军……”
老二进去不多时,大帐内响起女人的尖叫声,王霸的呼救、惨叫声,还有器具因碰撞发出的碎裂声。
附近闻风的士兵手持兵戈,朝着中军大帐围来。
赵武见状,微微蹙眉,走进帐幕内。
“住手!”赵武冷声,老二当即停下手。
不过也不忘在王霸身上踢一脚。
“ma的,肥的跟猪一样,真不知道怎么混上营将的,呸!”老二冷讽道。
赵武目光落在光溜溜的王霸身上,眼中也满是厌恶的神色,此人虽然叫王霸,却是十足的王八,岁不过四十,却业已秃顶,额顶更是油光发亮,虽然长的人高马大,却脚步虚浮,肥肉裹身,想来年轻时或许的确威猛过人,但现在……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袭击本将,来人,来人啊。”王霸找了条裤子穿上,随即恶狠狠的看着赵武两人。
赵武二人为了不暴露自己,于是隐瞒了真实身份,而是换作了以钱财贿赂,不料这王霸却觉得二人可欺,拿了钱不办事。
帐外数名身着细札甲的小卒,手拿长矛拥了进来,看到赵武两人,皆是面露凶厉,长矛直抵二人身前寸许。
赵武见状,当即眉头皱起,目露寒光,脸色不佳的发出一声冷哼,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一甩手丢在了王霸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