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小黄哼了起来,我也跟着:“乌喂,风儿啊吹动我的船帆……”突然,晓萍叫起好来:“唱得太好了,唱下去!阿巍。”
“我只会第一句。现在是听唱片。”
听第二遍的时候,林媛和晓萍在记“深深的海洋”和“星星索”的歌词。晓萍说她要和我一起唱“星星索”。
“哎,阿巍,你的嗓子那么好,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真是藏而不露啊。”听林媛这么一说,他们都点起头来。
“我自己也不晓得。”
“我晓得阿巍嗓子为什么这么好,”海伦的话使他们都有些吃惊。
“你怎么会知道的?”晓萍急着问。
“阿婆告诉过我,小时候阿巍经常拉肚子,三天两头跑医院,他每天要哭上好几个钟头,就像吊嗓子一样,几个月下来,嗓子就练出来了。还有,阿巍妈以前是我妈的唱歌老师。”
不知不觉,吃中饭的时间就到了,与小黄告别后,我们便回家吃饭了。
外公的黄金瓜
我还在吃早饭,外公从菜场回来,人还没到三楼,我就闻到了浓浓的黄金瓜香味,我知道有好吃的来了。果然,外公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一进屋我就看到了那半篮头黄金瓜。菜篮头里还有几只大灯笼辣椒,我知道他又要烧灯笼辣椒塞肉酱了。
他拿了两只黄金瓜塞到我手里,外公叫它“十条筋”(瓜上有十条黄的筋)。他告诉我,这是正宗的崇明十条筋,香甜异常,在上海并不多见。外公是崇明人,识货。这几天黄金瓜很便宜,一斤只要五分。
接着,他又给我讲起了崇明那些好吃的东西:崇明蟹、老白酒、珍珠米(玉米)、金瓜、甜芦粟(一种象甘蔗一样的植物,汁多味甜)和崇明特有的铁头梨。外公说,大的铁头梨一个就有一斤多重,味甜汁多,梨的芯子却很小,一个铁头梨可当一顿饭。
外公告诉我,他小时候一天要吃好几碗老白酒。早上醒来一碗,睡前一碗。饭前一碗,饭后一碗。出去一碗,玩得嘴干了回家再吃一碗,那老白酒当茶喝。
“那么外公,你从小就是酒……”“鬼”我是不敢讲出口的。老白酒我是尝过的,甜甜的味道蛮好,装在酒瓶里就像淘米水。它有点酒酿的香甜味,说白了就是酒酿的露掺点水再加一点高粱酒,这种酒我吃十碗也不会醉。
我再问外公,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吃铁头梨呢。外公讲,这种梨崇明人不让外运,要吃只有上崇明岛。外公还在讲他的崇明特产,如数家珍。我拿了两只黄金瓜,哪里再有闲功夫听他唠叨,便打断他的话:“外公,以后看到有卖崇明好吃的,一定要弄点来让我尝尝。别忘了,烧好灯笼辣椒塞肉酱让我吃一个。”说完谢了他一声,转身就回到了阿婆屋里。
外公只要看到有家乡的东西,他总要买一点回来。前几天他从菜场里拎来了一篮头珍珠米。我马上帮他剥外壳和须须头,这样他就会特别照顾我。外公说这是崇明珍珠米,上海人知道的不多。崇明珍珠米我是吃过的,确实比其它地方的好吃,它特别糯而且有点甜,我妈特别喜欢吃。烧的时候外公用刀把珍珠米刮几下,烧出来的汤像米汤,甜甜的、非常好吃。不过珍珠米我不敢多吃,吃多了就要“拆烂污”(拉稀)。阿婆讲是我吃得太快了。外公却说拉稀有它的好处,有的人过一段时间就要想方设法拉一次稀。我想外公说的有理,每次我拆好烂污,总是觉得一身轻,痛快极了。
本来外公和外婆住在西面的乌鲁木齐路,我妈是他们的独养女儿,外公在一家无线电厂上班。外婆去世时我还没出生,外婆过世后,我妈就把外公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这样就有个照应。外公自己开伙仓(即伙食自理),住在这里也用不着付房钱和水电费。我妈每月给他三十块钱,加上他自己的,日子应该是不错了。
但他每天要吃一斤高级绍兴老酒(一块一斤),这点钱也就不算宽裕。外公老酒吃得太多了,嘴里总是喷着一股酒气。为此他吃茶时一口茶要在嘴里鼓捣好几下才咽下去,所以他嘴里的酒气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对于外公吃老酒,我妈从来不讲他一句话,因为酒是他的命。困难时期,老酒紧张,外公就用酒精搀点白开水喝,没办法,不吃老酒他活不下去。只要老酒吃得爽快,外公心情就好,吃得不爽,脾气就糟。所以只要他有酒吃,我就跟他套近乎,没酒时我便离他远一点。
我刚要去洗这两只黄金瓜,阿婆忙把我叫住,说饭后不能马上吃黄金瓜,要我等海伦来了一起吃。听阿婆这么一说,我只好等。暑假里,海伦除了在家吃早、晚两顿饭外,整天都呆在阿婆家里,她和我一样,早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
不一会儿,海伦来了,在二楼就叫起阿婆来,那声音比起晓萍来差远了。阿婆最喜欢海伦,待她像亲孙女。阿婆讲我人调皮,不好好读书,要我学学海伦。我哪里服气:我除了不会跳舞、嘴没有她甜外,哪一样不比她强。
阿婆把黄金瓜给了我们,一人一个。海伦要阿婆吃半个,阿婆却说这几天她胃不好,不能吃生冷的东西。听阿婆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