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平静的向屋里走去,身后传来了老人的咳嗽声。
“殿下,还有一事相告。”始终躬着身子的曲凉梅低声道。
常年身在漠北,不仅给了李枫有了淡漠的性格,更让他丢失了殿下的尊驾,看着这异常谦卑的老人久立深夜,李枫抬手一扶,道,“曲老,有什么事到屋里说吧。”
不算大的房间里,一张檀木桌椅,两人相对而坐。
“殿下,后天是东宫殿下的三十二岁寿辰,北元,扶桑,南越的使节都会前来拜谒,事关国体,小人不知送些什么礼物才算得体,不敢妄自决断,还请王爷示下。”
曲凉梅双手环着茶盏,新主初立,他像是还未适应王府管家这样的角色,显得很是拘谨。
“我常年呆在提兵山,东宫寿宴的红帖今年也是第一次收到,实在不知送些什么好,不如曲老决断吧。”李枫带着几分笑意说道。
曲凉梅的脑袋低了几分,声音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情绪,“其实殿下知道,东宫想要什么礼物……”
李枫笑道,“曲老哪里话,我如何知道大哥想要什么?”
“太子要殿下的提兵山三十万铁甲。”
曲凉梅淡淡的说着,一只手端起茶盏,缓缓将茶水送入有些干裂的唇齿间,暗淡低沉的双目愈发幽深,那若无其事的神情,仿佛是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但李枫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大汉幅员辽阔,物产丰盈,其人口之众,比之临近三国的总和,还要多出倍许,虽向以礼仪之邦著称,但若无兵锋铁卫,又如何屹立强国之林,令四海臣服。
提兵山,九宫山,定军山,无疑是大汉最令敌人恐惧的百万铁幕。
而令这三大营扬名天下的战例,发生在汉成祖登基初年。
当时年仅十六岁的李仁轩初登帝位,少孤权微,朝野之上所能维系的微妙平衡瞬间崩塌,分封在各地的藩王相继起兵,农民起义在各地风起云涌。
一时间,朝局动荡,民怨沸腾,向来喜欢窝里斗的帝国陷入风雨飘摇之中,仿佛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而更加可怕的是,北元,南越,扶桑三国得知大汉内乱迭起,这些向来敬畏乖巧,看起来和善可亲的邻居,纷纷露出了自己狰狞的面孔。
北元列兵三十万铁骑破潼关南下,扶桑举兵十万东渡而来,南越兴二十万步卒一路北上进军。
内忧外患的大汉,似乎无法避免亡国的悲剧……
而国之魂魄则在帝国最危难的时刻显现而出,在得知敌国入侵的消息后,各地起兵靖难的藩王,纷纷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天下,宣誓效李氏忠皇族,转而将冰冷的屠刀对准了那些来犯之敌。
各地起义的民众尽管痛恨那些尸位素餐的狗官,却还是停止了进攻官府的脚步,在没有任何人授意的情况下,这些从未经过军事训练的普通百姓,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敌国军队的后方,以生命的代价,不断抵挡延缓那些想要侵占他们家园的敌人。
就连那些从未与人争斗,一向温柔软弱的老弱妇孺,也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出现在了战火中……
四万万民众,同仇敌忾,与天下为敌。
旷日持久的战争整整持续了三年,帝国四野,田地荒芜,饿殍遍地,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而那些向大汉展露兵锋的敌国,则陷入了深层的恐惧之中,他们停留在大汉广褒的土地中,如同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再难以寸进半步,近在咫尺的龙城帝都像是天堑一般遥远,四处都是悍不畏死的反抗者,四处都是宁死不退的士卒。
三年远征,百万铁甲,四面合围,却始终不能将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彻底击倒!
他们想不通,这个看起来内乱迭起,不堪一击的帝国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度,怎样一个民族?
那些明知是死的人,为什么前仆后继的反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我血守我土,乃国之魂魄,这些敌人从来就不了解这片国土上的人,还有他们的信仰。
在无数鲜血的浇灌下,无数亲人的尸体上,渐渐从沉睡中醒来的庞然大物,对那些来犯之敌,露出了自己最狰狞可怖的面孔。
于战火中洗礼而生的三大营,在龙城完成了他们最后的宣誓,阅兵典礼之后,他们杀出龙城,奔向战场。
三十万铁骑,三路并发,与那些来犯之敌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北元三十万兵锋,全军覆没,提兵山十万虎狼,一路杀到了漠北千里之外的北元王庭,所过之处,再无生机。
扶桑国遣使来降,却不料大汉半分不顾及扶桑国的脸面,斩敌国来使,驱兵东进,直至扶桑军士尽数溺海而亡,定军山将士更是将那些敌人的尸骨装满船舱,送他们返回故里,也不知扶桑国民众会作何感想。
南越二十万铁甲全数坑杀在帝国南境,九宫山将士将那些头颅堆砌成一座座小山,摆在帝国与南越接壤的边境。
至此之后,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