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的说,现在市里的政策很明确,除师范类专业外,其他专业毕业的中专生都不分配。县上领导还在开会,政策不明确,让我们回去等消息。”
“哦,那要等多长时间?”正清追问道。
“这个她没说,她说只要政策明确了,他们会逐一打电话的,让咱们别再来询问了。”陈涛把刚才咨询的话重复了一遍,看了看年峻,又看了看正清。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短时间的沉默是那么可怕。此刻心里最难受的当属正清,早晨一家人可是满怀欢喜的送他出门啊,自己也怀着幻想今天分配了就不再让家里担心。谁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而且按照陈涛打听的消息,如果县上严格按市里的规定办的话,真的有可能就不分配了,这对他和他们家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啊。
“正清,不好意思啊,我搞错了。我爸没跟我说清楚,我……”年峻知道此刻正清心里最难受,他不敢看正清的眼睛。正清一直都比自己优秀,结果自己分配了他还没有分配。虽然他们两个关系一直很好,但他就是不敢看正清的眼睛。他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不能因为这个影响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友谊。
“年峻,涛子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搞错的。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再说了今天来也不是不无收获,至少你还是被分配了嘛,中午这一顿可不能轻饶了你啊。你得让我和涛子随便点啊。”正清拍了拍年峻的肩膀,好兄弟就是好兄弟,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好,你们随便点,我绝不说一个不字。”年峻抬起头看了看正清的眼睛,心里的愧疚少了许多。
三个人相跟着走过了三水桥,来到农牧学校附近之前经常去的小餐馆,年峻请客三个人胡吃海喝了一顿。要是在平时,三个人肯定呼喊乱叫的热闹一通,可是今天大家心里都有事,所以也就只是互相闷着吃菜喝酒,彼此之间不怎么说话。
此刻的年峻心里跟火烧的一样,他感觉本来高兴的事情,好像变成了他的喜事了,不知道陈涛和正清怎么想。他现在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完饭马上回家问清楚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涛一直都是想法比较简单的人,他内心里面想着既然人事局让我们等,那我们就等等再看吧。他的这种思维方式和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有关,一直都是被安排着长大的,他从来没有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从小家境还比较优越,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家里对于他马上工作挣钱没有那么迫切的愿望。此时的他心里虽然焦急,但是还没有到急不可耐的程度。
此时的正清确实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陈涛和年峻可以暂时不着急上班,甚至他们可以一年两年的不着急上班,他们没有什么压力,但是他苏正清不行。他的家里急切的需要他上班来支撑这个家,来帮爸爸和妹妹分担,而且只有快点工作了,他才能继续和闫丽交往下去,刚才的分配信息中闫丽留在了城关中学,那个邓斌以后还会继续纠缠他,如果自己不工作,那以后连主动去找闫丽的勇气都没有了,还怎么谈得上和闫丽的未来呢。最最重要的是,对于正清这样从小自尊心就极强的人来说,他不允许自己没有工作,他不能忍受村里人知道他不再分配工作后看他的眼神,他也不能接受成为农民的命运。他可是忍受着极度的痛苦为公家人的身份而学习的啊,现在就这样失败了,他怎么能甘心?而且这种失败不是他的原因造成的,就更让他觉得憋气和委屈。
今天他本来和闫丽约好见面的,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了。如果闫丽在分配表上没有看到他的名字,他相信闫丽会理解自己的。他闷着头吃完饭,抱着头趴在桌子上,头脑里面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待会回家跟家人怎么说?说好来县城分配工作的,现在成了这样,自己要怎么办?
三个人吃完饭就默默离开了。陈涛和正清两个人走着到车站坐车回镇上,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到了镇上陈涛直接回门市部了,正清慢慢悠悠的往红星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