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铁柱入狱已经八个月有余,这一天,正在食堂吃早饭的铁柱,被薛超叫去了典狱长的办公室。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红木办公桌后,典狱长依靠在椅子上,抽着凤凰牌香烟,全身上下有一种类似于男教师那种气质。
当然,铁柱不是说他温文尔雅,而是类似于那种你一站在他身边,就会感到发自内心的一种恐惧。
“不知道!”
铁柱摇头。
“我需要一个私人助理,而我观察你很长时间了,你做的卷子我也看了!”典狱长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一盒烟,给铁柱发了一根。
“至于我的私人助理主要做什么工作,我想你也明白!”典狱长招了招手,铁柱面无表情的来到了办公桌前。
典狱长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黑皮的笔记本。
翻看笔记本,铁柱明白了。
一本笔记本上,写着一些平日里监狱需要的一些设施,包括犯人们的衣物,饭菜,食材等等各种需要用到钱的东西。
而另外一本笔记本上,也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假账。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动脑子,你的上一任做了这个工作二十年的时间,可惜啊,人老了,眼睛难免看不清东西!”
“他做错了一次账,让上面派人查我,还好,上面的人也比较喜欢干这一个行当,所以我现在好好的坐在这里!”典狱长坐在真皮沙发上,再次点燃一个香烟,说道:“来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能力胜任这个职务!”
铁柱心中凛然,他知道,若是今天不能让典狱长满意,明天他便可能消失在提篮桥监狱。
他已经触及到了典狱长贪污的核心,典狱长可以随便用点小手段将他弄死,比如让三姐妹下手,或是让监狱里的其他犯人围殴自己;到时候自己稀里糊涂的死去,也不会有任何人关心自己死活的问题。
“呼!”
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铁柱拿起办公桌上的钢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触目惊心的笔记。
“1988年11月23日,提篮桥监狱,食堂,土豆一斤一毛二钱,一共五十斤,花费六块钱!
白菜,一斤一毛钱,一共二百斤,花费二十块钱!
猪肉,一斤一块二毛钱,一共二十斤,花费二十四块钱!”
其实,外面市场上,品相最好的土豆,绝对值一毛二,但是典狱长买回来的,是品相最差,甚至都生芽的,一斤撑死了也就六分钱。
而白纸上的五十斤土豆,其实典狱长只会让人买三十斤!
光是土豆,典狱长便能从中抽取四块多!
提篮桥监狱,有五十多个犯人,包括两班倒的三十左右的狱警,在算上食堂的一些工人,一共要快接近一百人。
一百人一天光是日常的吃喝拉撒花销便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典狱长一天从这些伙食中贪污的钱,少说也有一百到数百不等。
提篮桥监狱生产毛织与汽车零件,这些都是由Lf政·府所控制,而且犯人们一个月五块钱的工资,也是死的,记在账本上,白纸黑字,典狱长根本不敢贪污。
所以,食堂包括一些犯人们需要的衣物等等,便是典狱长的囊中之物。
洋洋洒洒写完了大半张白纸,铁柱放下钢笔,将白纸交给了典狱长。
看着白纸上清晰的标出什么菜能赚多少钱,买多少斤能不被人察觉还刚好够犯人填饱肚子,包括买什么菜最赚钱等等,典狱长心中都很振奋。
“好了,以后,你上午就不用上工了,呆在牢房里,给我做账!”典狱长大手一挥,决定了铁柱以后的日子会比从前好过上些许。
从那一天起,铁柱再也没有去过毛织场,每天早起点完名,吃完饭以后,他就安心的待在自己的囚牢里,薛超自然会将账本等资料带给他,然后他便帮典狱长做着假账。
这样的日子,很枯燥,很乏味,多少次铁柱望着牢房外明媚的阳光,都想去躺在荒野广场上,能够美美的晒一晒太阳。
但这一切,都是奢侈的!
也只有在上厕所的时候,铁柱才能享受一下提篮桥早上温暖的阳光。
冬天的提篮桥,前面有巍峨的大山,所以风并不是很大,但是由于常年不见太阳,这里的温度却很寒冷。
自铁柱帮典狱长做假账,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下午五点钟左右,正在荒野广场上下象棋的铁柱与老乔,皆是同时抬头,怔怔的望着从天而落的鹅毛大雪。
这是提篮桥监狱1988年的第一场雪!
广场上,五十多个犯人,全都停止了聊天打屁,所有人,都是一个动作,抬头,望天。
片片白雪,纯洁的像是云朵,就这么从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
没有风,大雪很温柔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
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看着雪花在自己手掌中快速融化,铁柱眼中露出一丝悲凉之色。
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