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北部边疆,并州、幽州等处与匈奴鲜卑乌丸等接壤的州郡,一向都有互市的榷场,只不过时开时停,在不同时期成了大汉和蛮族们相互要挟,彼此“制裁”的手段。最简单的,大汉需要牛马皮草,蛮族需要盐铁布帛,急需时就妥协开放,不急时就要挟,最后演化成不断的纷争以至战争。
而吕飞这里,据图曼所知,工窑林立,并且与并州各家族都有往来,原料不缺,产品多多——哦,对了,大匈奴或许也可以挣点小钱花花?就像那羊毛,每年都只能充作燃料或者弃置掉沤肥,听说这位大人工窑里反倒要出钱收?嗯,到了秋天,就只说自己那里攒下的,都可以换上几大坛美酒吧?或者好好和大人说说,能不能换几把好刀……或者有机会了,再加点别的,换一副能传给儿子的铁甲?啊啊,真有上好铁甲,那怎么都得换啊!
汉朝制约匈奴,尤其是南匈奴的手段很简单,在它不乖、反叛的时候,直接关闭掉榷场,斩掉私下里图国难财的走私渠道,匈奴没铁没盐没茶没布,过不多久就能崩溃!就算发兵,攻不下城镇,劫掠村庄之类又能获得多少?
唯一要点就是汉朝主事者的执行力!
“资本来到世间……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能不顾一切,以至可以冒着绞首的危险!”这种资本原罪,东汉的豪强们所在多有。引申出来,家国不分或者说家族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正是此时民族主义、国家主义处于萌芽、混沌时代的封建社会的常态。想后世直到甲午的时候,全国上下都懵懵懂懂内斗倾轧,坐视一个区区北洋与日本全国相斗,岂能不败!
扯远了,回到正题,若是像凉州三明那般,军事铁腕辅以政治分化经济侵掠,平定羌乱不在话下。对匈奴、鲜卑等,道理一样。当然,这种纸上谈兵,就是个大略,具体看的就是细节,执行者的能力。而在此地,以吕飞的威望、人脉、影响,做到禁令一发无人敢动,想来是可以轻松做到的,就算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么吕飞拿来作为吓猴子的鸡杀掉,也是毫不客气的。
图曼这些人,虽然说不出来具体的道道来,不过隐隐然也是心知肚明,这也是他态度恭谨的原因所在了。以吕飞一家势力压制匈奴,不仅仅在吕飞吕布两人的强绝武力,唯在“擅于借势”而已。
不过图曼也知道匈奴并没失去什么,反倒大占便宜。吕飞这里,“宗师出品”已经远近扬名,上好的钢铁和成品武具,以及其他产物,若是真能在此地交换,以这位大人的影响,倒无惧汉朝朝廷和地方上的一些阻挠,好事啊!其实,若是顺畅地得到良好的武装,就是做大汉的刀又能如何?百多年来,南匈奴不就是这般过来的吗?!
起码图曼知道,若能多换点烈酒,匈奴丁口就能增加一成!冬天大漠的苦寒,只有草原人自己知道,若无烈酒御寒,一个冬天,只能抱着羊羔取暖的匈奴人都能死上一两成!而且征战时,受伤的战士,往往死在“脏气”(感染发炎)上,要是有了烈酒,恐怕一半的战士都能救回来吧!
更不用说必须的刀甲盐茶等物了。
图曼默默地想着这些,又添上一副笑容:“大单于知道大人喜事将近,只是匈奴穷困,别的没有,就只有些畜生还能一看,就急忙赶过来了,就为大人招待宾客添上一把力吧!”
吕飞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