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渠怒目瞪了这帮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所幸他们也只是给羌渠添添堵,倒也没再说话,呼喝着自顾自拼酒,羌渠也只能罢了。
“使者一路远来,这等酒肉可还合意?”羌渠喝下一口酒,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于是笑眯眯地转了话题。
虽然又被这老小子扯了开去,但是话提居已经带到了,而且看样子这些懦弱的家伙震惊不小,肯定已经要仔细想想了。
至于羌渠这话,提居已经自然而然理解为这是匈奴人软了,要曲意逢迎自己了……哈哈!身为强大的鲜卑的使者,真是痛快啊!
“好!确实好!这才叫做酒啊!以前喝的,那都是水啊!”提居对羌渠的“谄媚”的招待很是满意。既然匈奴人软了,那“大度的”自己自然也会回上几句好话,反正不费力。
而且他也确实感到了这酒的不同寻常,还有这器具,这几样精致的差点让他舌头吞下去的菜。
自从领受了可畏可怖的檀石槐大王的命令,他马不停蹄地赶路,路上自然没什么好享受,来到这又吃了多日的闭门羹,羌渠等人想用软刀子把他赶走,自然不会费心思弄好酒菜,能正常给他提供饮食就不错了。
而刚才忙于交涉,直到现在提居才放下心思仔细品味,立即就发现了不同。
“呵呵,使者可要尽情地享受啊!”羌渠稍有些笨拙的提起筷子夹起菜蔬:“这等器物,酒食,可都是来自大汉腹地,这酒呢,还有个响亮的名字,‘英雄酒’!酒味甘冽,真是喝下来就陡升豪气啊!可惜不多,多点的倒还有,名叫“将军”,火烧刀子一样啊!喝下去就如在沙场,一往无前,生死不顾,好!另外还有汉人那些书生们喜欢的‘国士’,还有女人喜欢的叫什么‘名媛’……”
羌渠边吃便说,杂七杂八一大堆。提居面上带着有趣的笑容,心下不屑,吃吃吃,喝喝喝,这些堕落的匈奴人啊!祖辈们自豪的刀枪武事放在一边,就知道和那些没用的汉蛮子一样醉生梦死!
不过……这些酒呢,听起来真是诱人,喝起来也是舒服得发晕啊。
“这些酒呢,都是出自大汉新出的一位大宗师,真是酒如其人,不同寻常啊!”羌渠言笑晏晏,“这些东西,价钱可真不便宜,哈哈,我匈奴也就是靠着路近,好歹多用牛马换了些得用的东西,别处那可真是抓瞎了,就算多拿些牛马财物,他也换不到啊!”
羌渠目光炯炯:“听说这位大宗师,就在离我美稷数百里之南,上郡与河西郡交界处,筑堡而居,立业置产了。使者可要多用些,离了这里,可就不大可能享用到了……”
提居目瞪口呆,手里筷子不自觉“啪嗒”掉在桌案上。
“大……大宗师?数百里?立堡结寨”提居结结巴巴,突然双手按在桌面,急切道:“此言可真?!”
若真是一位大宗师,自己等人数十骑不知情间耀武扬威而来,也就罢了;但要是大队人马威逼前来,若是这位大宗师过敏,儿郎们岂不悲剧了?
不过……这事怎么这么不正常?自己等人刚来到这里讨要冒顿遗宝,这羌渠就来了个咫尺之地出现个大宗师……古怪啊!哼哼,想吓我?
“唉!”羌渠叹了口气,“说来也是个丢脸的事情,我匈奴一个小部族,不成器的小家伙竟然胆敢去劫持大宗师喜爱的羌女,为大宗师一怒之下灭族了……旦夕之间,五千余人覆灭……虽遭遇此等惨祸,我等心下却实在庆幸,总算这位大宗师深明大义,言明与我匈奴无关,尚且送了我匈奴另外一小部楼拔部些丁口牛马,昆仑神护佑啊!”羌渠一番与有荣焉的喜滋滋的样子。
提居食不甘味地咬着肉蔬,饮着美酒,怔怔出神。
这等大事,羌渠说来言之凿凿,料想不是假的,但是……怎么可能呢!天啊!
来之前大王曾经略略带过要自己打探一二,自己尚且以为是流言……
这年月,草原上每年都有类似的传说,某某族的某某,神威无比,肯定突破了宗师吧……等到查实,才知道不过是位强大些的勇士而已,被没见识的牧民们神秘兮兮地以讹传讹传歪了。
如今,却是真正证实了——一个四五千人的中型部族,不可能突然就消失了,要打探也容易,羌渠在这等大事上,不可能给自己添堵,而且这部族还是匈奴的!
不行,得赶紧向三位大人传信,给大王报信!
“啊!”提居突然拍了下头,懊恼道:“突然想起还有些小事要办!大单于,多谢你的酒肉,很好,我很喜欢!”站起身就要走。
“哎呀”,羌渠笑呵呵,慢吞吞起来,“有啥要紧事?说声就行嘛!我见了使者这般人物,真是高兴啊,这等酒宴备办不容易,机会难得,还是喝酒要紧!”
“不用了,多谢好意!”提居再一次憎恨起了羌渠的婆婆妈妈,匆匆一个样子礼节,就转身跑掉了。
羌渠笑着看着提居出账,然后自己倒了一杯,有滋有味地喝完,忽然“嗵”一声将杯子用力顿下,吓了帐中众人一跳,看时,却发现大单于已经面色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