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冲突的智者，暗骂自己一声愚蠢，颠颠走上前来，恭敬求教道：“大人，您看，这宝物……”
吕飞轻笑：“怎么，不想要？”
楼拔苦着脸：“想啊，特别想！只是，要了之后，怕是我这部落……唉！”
吕飞嗯了一声，不客气道：“这不就结了？明知道保不住，为什么不拿来交换最大的利益？”
一句话却似打开楼拔心房的一扇窗，喃喃道：“交换……最大利益？”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是啊，”吕飞漫声道：“白马铜与你对立，给他不仅可能会被黑一把，说不定还要被骂傻帽；须卜骨都侯可能会急切需要，也舍得交换，但是你既先附于羌渠，难免为人说反复，虽然你们匈奴不在乎，总归不好，而且，你与须卜骨都侯是一锤子买卖，他也不会为你提供太大的保护，反而得罪羌渠；最后，当然是目前明面上占据优势的羌渠了。他未获得我大汉的封赐名号，必然急不可耐要从老祖宗的名义上获得最大的支持！所以，如果你得到的第一时间就献上去，羌渠总归要记得你的好，至于财物人口，那就更不用说了……很简单的事情嘛！”
楼拔大点其头，茅塞顿开！是啊，果然！还是汉人聪明啊，见事明白！
打定主意，立即便要行动，匈奴人不算聪明，但是做事却是极为坚决果断，楼拔立即向吕飞告辞，留下一部分人维持营地和帮吕飞整理人手，自己带着千余骑飞驰向美稷。
看着楼拔远去，一旁的张聪忍不住走上前道：“大人……这个……”
大战之后，一开始这些士子们还是如以前一样尊称吕飞一声“世兄”，后来便是加个“公”，再后来，干脆就称“大人”了——这是双方差距拉得越来越大，心理定位上的改变。
吕飞明白他想问什么，看来他们还是舍不得自己把这些“宝物”送给匈奴人啊！在他们看来，大汉宗师，不应该把那些宝物送给匈奴作为他们凝聚人心的利器！而且，若是将这些宝物献上给天子，那还不是各种封赏滚滚而来！而吕飞的做法，真是……莫名其妙啊。
吕飞终于还是忍不住畅快地大笑了起来，看着眼巴巴同样带着疑问看着自己的其他士子们：“宝物？呵呵，你们真的很想要吗？要不，我送你们一人一套？”
“啊？”张聪他们嘴巴张大的可以轻易塞下一个鸡蛋，半晌才把嘴合上，急切间差点咬伤舌头：“原来……原来如此！大人真是……哈哈！”张聪他们哭笑不得。
殷肃一边笑后，皱眉思索，以他对吕飞的印象，绝不可能做无用之功！那么究竟在做些什么布局呢？想了半天，头疼的很，却是一团乱麻，直言向吕飞：“大人，不懂。”
吕飞环视一圈，见众人都是沉思半晌而一无所得，微微一笑，人毕竟都有自己的思维局限，生长于此时的大汉的他们，可不会想到自己有那个魄力构建那么大一个局，转身背着手，看着阿里部的人在忙碌着将一些易带的东西打包装车，收拢牛羊，忽而开口：“诸位可曾斗过狗？”
诸人面面相觑，斗鸡弄狗，架鹰遛犬，是一些豪门子弟的“专利”，全都是些闲来吃饱了没事干的纨绔的专长。见众人摇头，吕飞微笑，嗯，似乎曹操和袁绍年轻时也玩过这样的东西，后来人家眼界高了，不玩这些没格调的，直接去偷新娘子……
“凡以斗物为戏，必先撩拨之~斗蛐蛐，则以柔草触双方之须使其怒；斗狗者，则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然后使其入场，丢入大肉骨头……或查其发情，以母犬诱之……”
“哦！”众人恍然。
张聪笑道：“聪晓得了，此为二狗竞食，亦即‘鹬蚌相争’（注一）也！如此，匈奴乱起，我等可‘渔翁得利’！匈奴定矣！”
殷肃缓缓点头又摇头：“然，而不然。我观大人此策，似乎非仅在匈奴一地……”他看向吕飞，思索着，手指伸出，点向东北方一点，那是美稷匈奴单于庭的所在：“莫若是，发于西，”手指缓缓移动，点向更东，“动于东，”又收回手指，猛按一下，“而定于西！？”
吕飞双目一亮，不错啊！
张聪有些局限也难怪，他本就是个谨慎缜密的人，长于细节，所以才能在统计后勤上井井有条。而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匈奴势力范围游荡，那“宝物”件件又是和匈奴有关。这些年来，匈奴时叛时附，让大汉挠头不已，他能想得到自己要借着“宝物”彻底平定匈奴，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而殷肃看起来不仅长于统筹规划，连谋略布局也有一手啊。他超过张聪的，不仅是多考虑到鲜卑而已，而是其思维方式本身就具有了类似地缘政治学的视角。
也就是程熙在临时营地主事没来，要不然想必自己提示后，第一时间他的思想就能接近自己的布局。
吕飞微笑摇头：“此‘驱虎吞狼’（注二）之计也！”手同样向东一点，冷声道：“然志终不在狼，而欲谋虎！”
众人大吸一口凉气！
注一：出自《战国策*燕策二》，苏代游说赵惠王的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