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军营。
军士们操练喊杀的声音隐隐传来,校场一角,两个汉子一坐一动。
坐着的汉子,看不出身量有多高。脸上一道伤疤斜掠过眼角,凭添几分凶悍。粗长的手臂檫拭摩挲着一张大弓,心不在焉。
动着的汉子**上身,显露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处处刀枪箭伤。一手拎着一个五十斤的石锁,上下抛飞,打熬着力气。接的时候,手顺着石锁下沉之势画一个圆弧,身体随之轻转,带动的全身骨骼“啪啪”隐隐作响,一条条肌肉块此起彼伏,像有个小老鼠在里面欢快地游动。
坐着的汉子忽而开口:“meng(猛?)哥,你说大哥不让我们跟着,非得一个人去,不会有什么事吧?现在也不知到哪里了。”
“嗵!”那汉子放下石锁,转过身来——细长的眼睛和大鹰钩鼻子,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鸷——无奈地说:“你都问了几次了?老大能有什么危险?!能打败老大的人还没出生呢!哼哼!”言语中对“老大”全是敬佩崇拜。
走到一个满是木架子吊起来的沙袋阵里,掌推、手打、肘击、脚踢,让一个个沙袋动了起来,然后不时的以胸腹、后背相迎,发出“砰砰”的撞击肉体的沉闷声音,漫不经心的说:“而且老大也不是一个人,那边还有……恩,他在呢~”机警地四下望了一眼。
“啊!对了,大人没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持弓的汉子也是故作随意的望了周围一眼。
“听大人说,还在和那家商议~”锻炼着的汉子一脚踢去沙袋,显得甚是苦恼,忽而愤怒起来:“**的!刁奴恶主!惹急了老子,闯上门去,一个一个,杀个干净!”
持弓汉子“嘣~”地拉一下弓弦,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要去,我跟着。”
站着的汉子发了阵呆,暴起一拳打去,“嗵”——“嗤~~”,沙袋破裂,沙子细声地流下来:“直娘贼!不行!等老大回来说!”
拿起一旁的衣衫,胡乱檫拭了下身子,闷闷道:“把猴子他们叫来,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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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停当,吕飞向来送的司马先生告辞。
手轻轻一挥,一个仆人恭谨上前,将一张礼单双手呈送,吕飞转交给司马错:“麻烦先生,帮我将些东西送去白马,东西已经备妥,礼单里面已经标好送与何人……稍后会有侍女向夫人转达飞设计的小小玩物,拜托夫人措手,与那些物事同样送去罢……”
带着些许寂寥,转向远方那一边苍茫的大地,似乎还能看到清丽的影子在小山上默默相送……
阅人多矣的司马错,自然看出,眼前的年轻人,似乎不单是简单的与友别思的样子,更像是为情所困啊……
非礼勿言的教养,让司马错问也不问吕飞的隐私,郑重点头,接过。
吕飞与众人行礼相别。
上路了,吕飞独享一车,随意斜倚在靠枕,享受着两个侍女轻敲软抚,饮着用简陋的蒸馏设备弄出来的清酒,听着司马家一个主事详谈此行目标情况;其他公子们都随意分组在另三辆车中,饮着清冽的酒浆点心,高谈阔论;其他从人,或骑马,或乘坐载着物资的粗陋四轮马车——四轮马车载重量就是大,不到二十辆就把两百余人数月所用物资全部装好。
行行复行行,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部分护卫作为前导,负责侦查、采办、选营地。这日,又是日落,前导们前出老远,登坡眺望,选定一个背风藏气之处,打马向前细察,更是欣喜。
只见山壁三面相围成一个谷地,山壁凹进好大一块,好大一个洞穴,正好安置主人们,不远处就有条小溪流,人马饮水便解决了。
走向山洞,却见里面已有一人,燃起篝火。令人奇怪的是,旁边还伏卧着一条白毛大狗,甚是雄壮,盯着那人手里烤的山猪霎也不霎。
护卫上前道:“兀那汉子,我家公子将到,让一让。”
那人心放在手中猎物上,漠然道:“不。”
“嗯?”说话的护卫怒了,刚要上前,被这批护卫主事的拦住了。
主事毕竟多了点见识,眼见此人一人一马——恩,还有一狼——就敢在这边境行走,必有些本事。看这汉子身子极是长大雄壮,身上隐隐透着股危险的味道,他不欲多事:“那汉子,我等家人众多,汝单身一人,移动倒也方便,这里有一金相谢,如何?”
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摸出个口袋,捧在手上。
那汉子头也不抬。
主事晒然一笑,又摸出一个口袋:“二金如何?”
那汉子沉声道:“出去!”
主事也有些恼了:“嘿,汉子,别太贪心,二金足够你逍遥半年了!与人方便于己方便!”言下不乏威胁之意。
自己等人身后,多是大家公子,还有位更尊贵的大人。实在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能力低劣,最好能和平解决,不然……
那汉子嘿然一笑,抬头,目光森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