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的,你若娶旁的女子,身份都不能和长宁比肩,将來也免不了受她刁难欺辱,可长宁再刁蛮跋扈,也不敢轻视孔家女儿,你别笑,且认真考虑一下,”
崔熙俊挡不住李崇突然做媒,越发有些不自在,等那一壶酒喝完,他便借口去拜访皇孙母子,起身告辞了,
走出两步,崔熙俊又停下,回身望着李崇,深深一揖,道:“段家之事,还请郡王多担待几分,”
李崇笑道:“我自会尽我全力,”
崔熙俊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垂花门后,李崇这才收回了视线,
侍妾拨了一颗葡萄送到他唇边,道:“崔郎看着不苟言笑、清冷漠然,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李崇笑了笑,推开她的手,将杯中之就一饮而尽,
崔熙俊拜访过皇孙母子,随即就又折返段家接母亲回家,此时已是掌灯时分,本该是一日之中最热闹的时候,段家却依旧肃静沉寂,连仆从走路都缩头踮脚,不敢发出声响,
崔熙俊走到寿堂,就见丹菲正站在屋檐下,在和二房的婆子说话,她简短利落地发号施令,婆子毕恭毕敬地听了,然后离去,
“四表兄來了,”丹菲这才朝崔熙俊点了点头,道,“姑母在里面和大伯娘说话,我这就去请她,”
崔熙俊道:“我明日就要离开长安,”
丹菲一愣,挑着眉惊异地望过來,一双黑白分明眼眸在昏沉沉的暮色里分外有神,
这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鹅毛细雨,雨水极细,飘在院中,就像轻雾薄纱一般,将两人隔断开來,丹菲清丽的面孔越发模糊不清,只是身姿秀挺,犹如青竹,将她与其他娇柔女子区别开來,丹菲自己估计都沒察觉到,不论她表情多柔顺恭敬,姿态多谦卑谨慎,她的脊梁骨永远笔直不屈,独具风骨,
“我要护送废太子的遗孀和几个皇孙离京就番,这一路怕是不安全,所以临淄郡王拜托我去照拂,东西,我已经交给了他,后日他就进宫面圣……”崔熙俊停顿片刻,又道,“阿竹本名竹衣,忠心牢靠,你可放心用她,朝堂局势多变,若……若到时候情况不妙,你见机行事,保重,”
他声音小,两人又隔得太远,丹菲沒有听到结尾处隐藏着的一点点情绪,她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被细雨打湿了的刘海贴着鬓角,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
“表兄的任务艰险,也请多保重,”
崔熙俊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向寿堂,和丹菲擦肩而过,婢子忙掀帘子迎了他进去,
丹菲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崔熙俊接了崔姑母走后,雨下得越发大了,到了半夜,还隐隐有雷声传來,次日一早,阿菊从后花园里摘了几株鸢尾花回來插瓶,说池塘里的水都已经漫过了石桥,
丹菲和刘玉锦去给段老夫人请安,大家都在低声议论纷纷,大夫人还隐隐有点兴奋之色,
“十日后的曲江池芙蓉阁赏荷宴,皇后已下旨,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及笄未嫁的女儿都可前往,你们阿爹只是停职而已,并未丢官,按理你们都有资格去,”
三娘不屑哼道:“阿娘不嫌丢脸,我可嫌,京城谁人不知我们段家的事,我才不去让人评头论足,惹人讥笑,”
大夫人气道:“皇后这是在为太子选妃呢,”
“话是这么说,可怎么也挑不中咱们家,”三娘道,“阿娘别看后妃人前风光,人后还不是满腹辛酸泪,若牵扯到皇嗣争斗中,连性命都有危险,女儿沒什么高大志向,也不求富贵,夫婿温存体贴,公婆知礼,这样便是粗茶淡饭也……”
二娘打断了妹妹的话,讥笑道:“三妹想得是美好,粗茶淡饭的日子,怕是给你过个三天你就要叫后悔,衣食不保的时候,谁还有那闲情逸致与你谈诗论词、描眉画鬓,”
三娘秀气的脸涨红,道:“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二姐爱富贵豪门,我爱温存体贴,与你何干,”
“我是不想看你犯傻,”二娘道,“我是已定了亲,你却还來得及,太子妃咱们是不指望,做个太子良娣也好,若不然,良媛或是承徽也是不错的,”
三娘气得哆嗦,含泪道:“在二姐看來,妹子就只有给人做妾的份,”
大夫人道:“什么做妾,等太子登基,你就是后妃娘子,是有品级的命妇了,”
“做妾就是做妾,还分什么皇帝太子,平民百姓,”三娘大哭,推开二娘跑走了,
二房站在一旁看热闹,假装什么都沒听到,
姚氏对着女儿们冷笑,道:“你们大伯娘想高门嫁女真是想疯了,也不看看我们段家如今是个什么形势,就连卢家我们都攀不起,更何况太子,”
丹菲不语,段刺史这种罪臣,女儿自然不在皇后召唤之列,韦皇后给太子选妃,同她们半点关系都沒有,况且如今是段家存亡的危机时刻,也就不知情的女眷们还有心思规划着这些不靠谱的事,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偶尔又闷雷响起,雨却怎么都不落下,空气潮湿闷热,墙壁上都凝结着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