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有个男人在网上对一群女人吹牛,说他要投资一个孕妇服装厂什么的。最后,他说:“我未来五年的计划是赚来一百万!”一个叫“我不想说”的人,也是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说:“我未来五年的计划是花掉一百万。”
潘萄一下就笑出来。
在网上聊天,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愚钝和机智来。就这样,“我不想说”成了潘萄第一个网友。
这天,潘萄刚刚吃过晚饭,手机响起来,是个陌生的号。她接起来,问:“哪位?”
话筒里传来一个很好听的男声:“我不想说。”
是他!潘萄一下就紧张起来。
她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对方笑了笑,说:“我有108种方法得到你的电话号。我用的是第4种。”
和他聊天是一种享受,潘萄拿着电话笑个不停。她第一次笑得这样幸福。
“我不想说”本名叫伞问。最后,伞问说:“咱们见见吧!”
潘萄一时不知该拒绝,还是该答应:“你在哪儿?”
他大大方方地说:“家里。你到我这儿来喝茶吧,很安静。”
潘萄想了想,说:“……我们到哪个酒吧不好吗?”
伞问说:“我从来不去那些地方。”
潘萄说:“你家在什么地方?”
伞问说:“在北郊。我可以开车去接你。”
潘萄说:“真巧,我也在北郊。你说说怎么走吧。”
伞问说:“出了城之后,会路过一个叫高坡的地方,那儿有一个别墅区……”
潘萄说:“太远了。”
他并不坚持:“那好吧,哪天我再约你。”
从此,潘萄的心开始浮躁起来。
她听得出来,他好像是一个有钱人。但是,这对潘萄来说并不重要,她需要的只是一份认真的感情。
可是,他再没有打电话过来。
寂寞的潘萄拿起手机,几次想给他打个电话,最后都放弃了。
这天,潘萄下班早一些,天还没有黑。
楼下几个房客的麻将大战已经急不可待地开始了。
她忽然想,为什么不去那个伞问住的地方看看呢。于是,她骑上自行车,从四号公路朝北去了。
这条公路正是她上次遭遇车祸的公路。两旁只有荒草,没见到住宅区。
潘萄心里越来越忐忑,可又有点不甘心,咬咬牙继续朝前走。
可是,走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看见什么别墅,倒是看见了那七倒八歪的坟墓──就是在这里,她被撞飞了!
她的心猛跳起来,掉转自行车,慌忙返回。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伞问也许正是那个没有五官的司机。此时,说不准他躲在哪棵树后,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眼睛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呈现着纸的表情……
回到房子里,潘萄趴在床上,眼泪流出来了。她觉得,伞问戏弄了她的信任。
一天黄昏,伞问的电话又来了。
“最近怎么样?”他像没事一样问。
潘萄有些气恼,她气咻咻地说:“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坟地太寂寞了?”
伞问问:“你怎么了?”
潘萄说:“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一片坟地!你什么意思?”
伞问想了想,笑了:“你搞错了。我住的地方叫大高坡,你说的那个地方叫小高坡,小高坡离我这儿还有三里路呢。”
潘萄的语气缓和下来:“噢,对不起,我没有问清楚……”
他带着歉意说:“不,是我没有说清楚。”
停了停他又说:“最近你一直没上网?”
潘萄说:“我以为你欺骗了我。”
伞问说:“因为在网上看不到你,我也就不上了。”接着,他压低声音说,“其实我到网上……就是为了找你。”
这句话一下就把潘萄感动了。
爱情好像来了,潘萄的心很乱,她多希望有人给她出出主意啊,可是,在这个城市里,她没有一个朋友。
她甚至想给张浅打个电话。
潘萄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尽管她也知道张浅在哪家银行工作,但是,由于地位的差别,她从来没跟张浅联系过。只有一次,她正巧路过张浅工作的银行,心血来潮,走了进去,想看看她。
她刚刚走进那家银行的玻璃门,就感到有点不对头──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熟悉,包括门口的两盆仙人掌,包括墙上的电子汇率牌、储蓄宣传画、长椅、饮水机,还有走来走去的那个眉心长着痦子的保安……
她以前从没有来过,多奇怪。
她东看看西看看,忽然想起来,她做过一次梦,在梦中她工作的地方就是这里!
那个保安走上前来,问:“小姐,请问你办理什么业务?”
潘萄说:“我找个人──张浅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