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车挣扎了一下熄了火。
“什么?”我硬着头皮反问,心里一阵阵透出凉气来,我实在想不出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他的话随即解答了我的疑惑。
“是他说的,他又闹起来了,说你已经拿到了箱子了,有没有这回事?”
他粗重的喘息声透过话筒一轻一重地传来。
我装出被误解后嗤之以鼻的那种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拿到箱子?那箱子到底存不存在还没谱儿呢。”我停顿了一下,“再说我也不可能知道它在哪啊,我上哪找去?”
他的怀疑似乎松动了,“可是、可是他一直折腾,比以前哪次都严重,非说你拿到箱子了,他连你的名字都知道,我从来没告诉过他……”
我更冷了。
“他还说你危险了,那里面的东西不能见空气,谁打开谁就会……死。”
我打了个激灵。
“神经病,以后别打我电话了。”我外强中干地骂了一句,假装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手机的电镀外壳上挂满了汗水,衬衫黏嗒嗒地贴在背上,我好久没出这么多汗了,这么多冷汗。
十一
那个箱子在我床下放了七天,我每天都把它拿出来看看,然后再塞回去。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它,先这么放着吧。
打开就会死?有这么霸道?里面是什么?
是炸弹吗?
是芥子毒气吗?
是炭疽吗?
是病毒吗?
是放射性物质铀、镭、铯吗?
是所罗门王封印的大魔鬼吗?
是埃及法老王的诅咒吗?
是……吗?
我真是越来越担心了。
第八天晚上,外面下起了雨,闪电不时划破天空,我琢磨着箱子的事,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明天就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将这一切和盘托出,里面有什么就推给国家来处理吧。
这样一想,我一下子就释然了,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有点饿,我打电话给必胜客,叫了份外卖,准备吃完了就去单位。
不到十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速度还真快,我嘟囔着,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打开了门,我怎么也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刘峥。没等我露出惊诧的表情,他已然迅速挤进来,借着身体的重量砰地撞上了门锁。他像熊一样靠在门上,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阴沉表情,那双鱼眼显得更鼓了,眼白占据了眼眶内绝大部分,而且布满了叶脉状的血丝,就仿佛碎裂了一样。
这一切真是太突然了,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你来干什么?”我恼火地望着他。
他肥大的鼻翼像巨大的白蛾鼓翅那样翕动着,眼睛愈加鼓凸起来。
“我来拿我的箱子。”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我喝问。
他伸出一只手,“给我。”
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从背后挪出来,就像一个杀手从黑暗的角落中悄无声息地走出。那手里攥着一缕寒光。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那是一把刀,有一尺来长。
这把刀令我哑口无言了,本来我还想骂几句难听的话,但它一下子就让我客气了。
我乖乖地带他到卧室,把箱子拖出来放到他脚边。我注意到他原本空洞的凸眼睛里立刻掠过了一道光芒。
我刚想壮起胆子问问他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他已经抬起手给了我一刀。
又是一刀。
再一刀。
我就像慢镜头一样倒下了,我躺在地板上,感到肚子上像是有一些热水淌过,那口箱子就横亘在我眼前,庞大得像一条方形的山脉,可我的眼睛却有点像调不准焦的望远镜,任由它一阵清晰一阵模糊。我看到它离地而起,悬晃在空中,跟随着一双穿着黑皮鞋的大脚慢慢飘进了虚无里,随后我的耳朵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清晰得就像是对着麦克风发出来的。
然后就什么都消失了。
我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我身上缠着浸了血的绷带,但幸运的是我还活着。
幸亏我叫了那份外卖,他走后不到十分钟,送餐的小伙子发现了顺着门缝流淌到楼道中的血,好在还没有全流出去,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骂他们的广告了。
至于那个刘峥(当然是假名),他逃之夭夭,从此消失不见,不仅到现在仍没有抓到他,甚至连他的真实身份都是个谜。
我只知道,他是个绑架犯。
十二
对他的所作所为,我只能尽最大的想象力去猜测,因此接下来的推断,未必就是真的。
一起绑架案,最难的环节是什么?想想就知道了,是安全地取回赎金。
要知道,那些家属一点都不讲信用,动不动就报警,然后警察就会蹲守在约好的地点,架起网,守株待兔。
取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