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刚刚经历一场大变,心神大伤,全然没意识到郭靖的出现对于杨过来说将意味着什么?他用带血的袖子抹了抹郭靖的眼圈儿,又拖着大刀去砍那棵桐木。
虽用力甚笃,但毕竟气力不足,每一刀只能略微砍些碎末下来,反倒是虎口被震开了口子。郭靖见他性子执拗,就是说破天怕是也挡不了他亲自树碑的想法,只得从旁教道,“过儿,你试着提气,气过尾闾,自天冲,天池,经手太阴经,起刀,劈!”
秦雪摇摇头,道,“我认不得穴位。”郭靖教了尾闾等几处这路刀法要用的穴位,秦雪依言而行,只听咔嚓一声,五寸粗的桐木便被拦腰斩断。秦雪微微怔住,心中暗道,“好生猛的刀法!”
他如法炮制,将桐木劈成一根三指多宽,一米多长的条状,问郭靖道,“郭伯伯,这刀法,可有名字?”
郭靖听他如此称呼,心下大喜,道,“有的有的,叫做两断刀法,一刀出,死生相望。”
“两断刀法。”秦雪口中念了几遍,心中愁郁更甚,暗暗道我与娘亲这回可真正是一刀出,死生相望了。
“这刀法是你张五叔祖传下来的,只可惜郭伯伯就学会了这一招。”郭靖讪讪一笑,接着道,“不过七师傅的越女剑法我倒学会了,近来细思,总觉这门剑法有所缺漏,若有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加以完善,怕是足以和九阴真经这类武功相媲美了。”
“那是自然,当年阿青凭一根竹竿在三千甲士中来去自如,靠的不就是这一路越女剑法吗?姐姐和李莫愁素来喜欢剑术,若是她们能习得……”想着二人如今不知所踪,心里不免又是一痛,“习得又如何,此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纵使阿青活了,难道还能见到范蠡不成?”
“郭伯伯,我想学武功。”秦雪捧着木碑,嗫破手指,也不管木碑上突出的小木刺,用指尖血写下慈母杨穆氏念慈之墓,不孝子杨过泣立几个大字,重复道,“郭伯伯,我要学武功。”
郭靖见他十指指尖俱是鲜血但眸子依然清明,不由得也被激起了一股豪气,“我郭靖此生引以为傲的事情有三,一是师从江南七侠,二是从洪老前辈那儿习得了降龙十八掌,武功不敢说登峰造极,但至少能够自保,你若想学……”
“你要学什么,武功吗?”身后突然传来一小丫头的声音。
“我学武功,关你什么事啦?”他心思全被穆念慈几人占着,也没意识到眼前这小女孩的身份。
“你要向我爹爹学武功,当然关我事啦。”女孩捋了捋垂在胸前的辫子,“你也要跟我们去桃花岛吗?”
秦雪向她一望,见这女孩儿肤白如雪,眉目如画,心中微动,又想她与自己说去桃花岛时用了个也字,难道大武小武二人也要去了吗?可细细想着,又暗自摇头,欧阳锋呢,按说也该出现了?
郭芙咯咯的笑了两声,“傻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秦雪向她努了努嘴,捧着木碑跑了出去。
“爹,你看他!”郭芙跺足道。
……
……
秦雪立了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又掬了捧水洒在坟前,心中默道,“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是下一辈子了。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愿望,其中一个就是希望您在黄泉路上行的慢点儿,我想您看着,看着我慢慢长大,看着我手刃仇人!”
“穆姑娘,你放心,我和蓉儿会照顾好过儿的。”
黄蓉见丈夫又呆呆入神,只当他是想起了穆念慈,上前挽着他的臂膀,柔声安慰道,“靖哥哥,你别太难过了……穆姐姐在天有灵,也不愿我们为她伤心的。”
武家兄弟也是刚刚丧母,两人见此情形均是喉头一酸,不禁潸然泪下。郭芙瞧几人全都低头不语,只觉有趣的紧,想笑却又不敢出声,只好望着柯镇恶扬了扬嘴角,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春风中一露一隐,可爱的紧。
黄蓉回头白了女儿一眼,示意她郭靖在旁边站着,万不可放肆。郭芙平日里最怕爹爹责罚,但让她这般不说话不动的站着,浑身更是不自在,当下也不顾会被责骂的风险,上前拉着秦雪的手,“傻哥哥,我们去玩吧。”
秦雪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悲伤过后,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任由郭芙拉着向前跑去,经过武家兄弟俩身边时,郭大小姐又对着他们甜甜一笑,道,“大武哥哥,小武哥哥,我们也一起吧,以后桃花岛可就热闹了呦。”
两兄弟见她笑的明媚,一时也忘了忧伤,跟着她蹦跳着向前走去。
黄蓉不禁莞尔,丰腴的身子便紧挨着了郭靖,“靖哥哥,你瞧,到底是孩子,这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郭靖望着四个小孩的身影,又回头望了望穆念慈的坟墓,不禁心下戚然,也不知是何缘故,他最近总会生出些伤春悲秋的情绪来,无论看什么东西,总能想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想着想着便像入了魔怔般,生死,荣辱,所有的悲欢离合仿佛都不存在了。
耳边是妻子家长里短的唠叨声,心思却不晓得到哪里去了。黄蓉见丈夫目光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