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锁在闺房之内。
她砸烂了房中所有的杯碗烛台,呼喊了一日的嗓子已经嘶哑,痛哭了一日的眼眶已经红肿。
门外,被姬啸敖下了死令的仆人、嬷嬷轮流守着房门,哪敢放这刁蛮郡主出来。
“啊呜……啊呜,都是我害了你,不该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你一定在恨我。其实,我也恨自己……呜呜……”
……
已是深夜,弯月高悬。
王府后山上的药王阁顶层,两张竹塌之上,均放着刚从冰窖凿出的整块坚冰。
冰面之上,平躺着两个男童****的身体。
一个,是已经洗去头脸上血污的“啊呜”。
一个,是五官紧皱,面泛紫色的当今皇子司马雷。
这两个孩童,均被玄真子灌下了“麻沸丸”。
“啊呜”是愈发的昏迷,司马雷是更加的昏睡。
两坛熊熊燃烧的炭盆,保持着屋内的亮度和温度。
摇曳的火光,将玄真子瘦高的身影投在窗上,显得更加细长如魅,将那楼阁下坐着等候的姬如花和姬啸敖看得心绪飘忽,阴晴不定。
子时已到,世间正是阴阳转换之时。
玄真子突然推开朝西的一扇竹窗。
清冷月光,正好洒进窗来,将玄真子的又一道几乎淡不可见的影子,投在两张竹塌之间的地上。
玄真子右手粘住一张黄色灵符,拍在身前一张书案上的符水碗中,又迅即带着水珠向前一掏,竟从一边的炭盆中夹出一把通红短剑。
那短剑颇为异常,一边是锋利的开刃,一边却是尖利的锯齿。
“金生火旺,交链元神。内保形体,外伏魔灵”,玄真子口念玄咒。
话音刚落,一阵无根风来,滑过短剑剑刃,仿佛发出金石交鸣之音。
只在瞬间,通红短剑已然冷却。
月光之下,剑刃锯齿均是含着银光,非文非画的奇异图案从剑尖直通剑柄,与普通刀剑的血槽大是不同。
玄真子伸出左手,划出半圆,将那半碗符水均匀洒在两个孩童胸口。
此时的“啊呜”和司马雷,体温已经被冰床降到了几乎零度,呼吸已经似有似无。
那道与冰床相比温热许多的符水在身前一冲,二人胸口的毛孔都是猛然张开。顿时,一阵淡淡的轻雾升腾上来。
很快,二人浑身几乎凝固的血流,在这前心之处突然加速,又将那不少的月华灵气吸入体中,胸口竟泛出光亮之色。
此时,玄真子双眼泛白,口中念咒如炒豆:“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百官纳灵、节节受新、清虚掩映、内外敷阴,度命延生、吉日良辰、万物生灵、为我执巾,玄台紫盖、冠带其身、使尔重生、天地同根。”
就在这符咒尚未念完之间,玄真子持剑已将冰床之上“啊呜”的胸腔划开。
皮肉翻转,却未见鲜血喷涌。
一排排森森肋骨,包裹着“啊呜”的胸腔。
如若细看,几乎所有肋骨正中,都有交错的裂纹,自是“啊呜”坠落撞地所致。
玄真子手腕一翻,短剑锯齿向下,“咯吱……”数声,便已锯断“啊呜”左胸心房之上的两根肋骨。
此时,一个尚在微微泵动的鲜红心脏,袒露在玄真子眼前。
那道人将双手浸入一桶深色符水,随后抽出手掌在炭盆火苗上一掠而过。
顿时,两蓬火光在他双掌爆闪而过,而他竟无丝毫痛楚。
待那双掌上的火焰一闪而灭,玄真子已经双手探进“啊呜”胸腔,捧出那颗心房细细观瞧。
这每个人的心脏,和他自己五指成拳的大小相仿。
这“啊呜”九岁有余,心房有如鹅蛋,数根粗大的血管连通着更多的经脉,深入脏腑。
这颗心脏被捧在玄真子的手中,受到人体温度的激化,搏动的力度渐为加大。
随着一扩一缩之间,连通右边心室的粗大血管每在鼓胀之时,便喷出一箭血液,颜色鲜红。
好在这漏隙之处细如针眼,出血还不算太多。
而在心房的左边心室,下端已成酱色,仿佛血液凝结成块,淤积而不能动。
又因巨力撞击下心房扭转,数根血管折转盘结,所过血量自是大大减少。
玄真子略微端详片刻,再不迟疑。
他抽出右手连点“啊呜”由喉头至脚底的“天突、云门、中府、尺泽、乳中、太乙、关门、梁丘、气海、太溪、涌泉”等数十道穴位。
待他最后一指点下,“啊呜”已是气息全无,心房颤动竟也停止,但脸色虽白却仍有一丝血色,就像进入龟息之境。
玄真子此时左手托心,右手持剑,竟在毫秒之间,将“啊呜”的整颗心房割了下来。
就在这颗心房脱离身体的时刻,“啊呜”尚没任何反应,而东宫偏殿的玉婵儿却是心头剧疼,一声发自胸腔的深沉嘶哑的嚎声,在宫中久久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