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个名为大荒的世界,是否还容得下他?
一时间,千般思绪,万般愁苦铺天盖地地涌来,说不清是痛苦还是绝望,是悲伤还是自怜,他脑中一片混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一凡眼前忽然一亮,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天地间一片通明,但这不是白日,而是他眼中的景象。月光皎洁,三百米外一只地鼠从洞中探出半个脑袋,高空处青翠欲滴的树叶脉络清晰可见;两百米外一只笨重的爬虫不慎自低矮的灌木上落下,砸到一片枯萎的树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千丈之外,一头不知名的蛮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视觉、听觉等感知能力比先前强了数倍不止,但林一凡心中却殊无喜意。他轻轻抬起双手,旋即微微一怔,他的手腕、手臂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比先前消瘦了许多,这是气血能量消耗过度所致。他的手掌也未发生多大的变化,五指依旧如先前那般修长匀称,只是在手指末端,五片指甲延伸出半寸之多,呈弯曲的三角尖刺状。严格说来,这已经不是指甲了,而是爪子,爪子呈黑色,上面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如同绝世利器!
“这还是我吗?”林一凡微微有些恍惚,他伸出右手在身旁的大树上用力一划,‘咔嚓’声中,坚实的树干留下一道半寸深的印记,但他的手指却没有任何不适之处。
他活动一下身躯,却突然发现背后有一股轻微的阻力。“这是…”他回头一望,但见一只黑色的肉翼突然张了开来,肉翼连着背后的肋骨以及手臂下方的皮肉,宽近一米,长近两米,上面的血管、皮膜、骨骼轮廓清晰可见。
这是魔族的蝠翼!
“我是魔族!不,是我觉醒了魔族血脉!”林一凡只觉双眼一黑,脑中顿时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好一阵过去,他才回过神来,“嘿”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觉醒了魔族血脉,不是魔族又是什么?我不认为自己是魔族,别人呢,别人又岂会信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放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行得通的!”以这个世界的人对魔族的仇恨,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唾弃,被人追杀,只因他身上流淌着魔族的血液!
“玲珑…你还会认我么,还会对我好么?”想起玲珑,他心中更是黯然,玲珑若是见了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会如何待他?是继续待他好,还是就此断绝关系,甚至是拔剑相向?
别人他可以不在乎,但对玲珑,他无法不在乎,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有她的地方,才算得上是“家”!
好一阵过去,他才从失落中回过神来,挥了挥拳头,但觉体魄似乎比从前更为强大坚韧,但力量却并未增加,先前之所以能撞破大树,力量堪比蛮兽,只是因为气血中的能量超乎常理地完全调动了起来。活血灵草只是激活人体沉睡的血脉,使人的血脉、本源发生变化,并不会提升修为实力。
“我该何去何从?”林一凡倒在一颗大树上,思索去向。他想就此离去,但季承运几人没有武道灵觉,若是遇到强大的蛮兽,定然无比危险,但若留下,他们又会如何看待他,是否还容得下他?苦思许久,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正气恼间,一股强烈的虚弱感突然袭来,他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失去了知觉。
等到回复知觉时,他愕然发现手掌上的利爪以及背上的蝠翼都消失不见了,但视觉、听觉等变化依旧保留着。
他抬手看了看,但见双手比先前瘦弱许多,手背上的皱纹又多了不少,肌肤显得有些松弛。先前经历一番“魔化”,他的气血能量又消耗不少,气血再度衰败,照此看来,他最多还能活上八九个月。
至于为何会变回来,但却保留了“魔化”之后的视觉、听觉等能力,他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隐约觉得可能和命轮精气有关,有可能是命轮精气不足,气血衰败的缘故,使这种变化并不彻底。
“如此也好,不必招人嫌弃。”林一凡满心苦涩,起身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