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似乎是痛心于小鼠们的悲惨下场,唧唧悲鸣一声,扭动着身子便想从北宫穹掌中跳出,北宫穹掌力微紧,便要下重手把它捏死。
“叽叽吱吱!”
众鼠仰头悲叫,颇有兔死狐悲之感,老鼠的眼角滑下两滴小小的眼泪,北宫穹心底一软,这大鼠十有八九是这些小鼠的娘亲,这偌大地界毫无生机,果腹之物少的可怜,若非如此,向来生性胆小的鼠类为何敢公然偷食人这种庞然大物的粮食?
北宫穹不由得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情念如此,手上力道登时软了下来。柴紫山见他面色恍惚,神色悲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嘴上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些烘干了弄成肉干,这些山鼠虽然整日钻洞,有些肮脏,只是咱们干粮丁点不剩,若要攀上顶峰,这些鼠肉都还远远不够呐!”
北宫穹狠下心来,随着吱吱惨叫,余下的老鼠皆是磐涅往生去了。他将学着柴紫山的将鼠肉串上枯枝,放在火上烘烤,火舌轻舔着小小的肉块,发出噼啪的响声。
夜风渐渐大了起来,撩动火星四下飞散,柴紫山细细嗅了一下,只觉风中湿意盎然,抬头看天,夜空上星火不知何时已悄悄被乌云吞噬,原本明朗如玉盘的月亮也被裁掉了大半。眼看月亮若隐若现,不多久便将投入黑云的怀抱,柴紫山站起身来,道:“这会儿估计要下雨了,我们快些去找个避雨的地方,这当口若是着了凉当便难办了。”
北宫穹小心翼翼的拿块布将半生不熟的鼠肉裹好,便与柴紫山一人擎着一只粗大的火炬,往深山处走去。风愈来愈急,吹的火焰肆意飘飞,忽明忽暗。
两人藉着微弱的火光,在山路上蹒跚走着,这三大障设在半山腰,陡峭盘旋,起初还有些稀疏草木,越往上去草木越是稀少,最后干脆是绝了户,只剩下一片贫瘠和荒芜,以及越来越深的积雪。
昆仑山上山下,气候反差甚大,半夜温度极低,两人上山时穿着单衣,此时有些觉冷,幸得功力深厚,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走了许久,天上果然开始下起了潇潇细雨,迷蒙雨雾里,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块高高的崖壁,两人走过去一看,恰巧有个一人高矮的洞窟。
打着火把钻了进去,火光照亮了久无人至的石壁,柴紫山和北宫穹却是耸然一惊。
十丈方圆的洞穴里有人住过,想来定是和他们一样,欲寻得遗珍的武林豪客。洞穴地上堆着不知多少年前生火后留下的余烬,让两人悚然生怖的是火堆旁那散落一地的骨骸,骨骸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上面印着零落的牙印,看起来颇有些瘆人。
两人走过去细细查看了一番,北宫穹摇了摇头,脸上神色更是难看,柴紫山铁青着脸,喃喃道:“三障大......饿鬼受难,无休无止,原来是这个来头......”
这骨头上的牙印细密清楚,犬齿上收,正是人的齿印,一堆骨骸中一块人类的头盖骨裂纹横生,显然是被重物击打所致,看来这里多年之前发生过一出人人相食的惨剧。豪情万丈的侠客在凡尘之中任性而行,何等潇洒快活,只是不知为何到了此处竟然变得丧失人性,以人血为羹,人肉为食?
两人面色难看,石窟里气氛有些压抑,三障大为饿鬼法号,这剑神以此取名,看来的确是别有深意,联想到前面地狱道无形驭人心的诡异险恶,这饿鬼道定然也有些难以捉摸的邪门。
柴紫山此刻心中转过数个念头,山鼠盗毁干粮和这儿人人相残的惨况,必然是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一路来的荒芜和死寂,是为了令上山的人没有任何吃食可以补充体力,从泥梨耶闯到三障道,一番厮杀血斗以后,不是包裹因故损毁遗失,便是体力消耗太大,而那些干粮根本不足以应付到下一关,到时候莫说是取得剑神宝藏,若想活着出去,除了吃人以外,绝没有别的法子可想。想通了这些关节,两人都是面色晦暗,坐倒在地上。
这剑神似乎全不废力气,便借着这一路地势环境,世态人心布下这一系列障碍,不仅武功超凡脱俗,这一份心计算计亦是非常人能及,只是他弄出这些东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洞外风声更加激烈,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呜呜作响,慢慢的雨声开始大了起来,伴随着一道惨白的电光划破长空,昆仑山上空炸响一声闷雷,如同解脱了千年桎梏的狂龙,仰天发出整耳欲聋的咆哮。
北宫穹沉默的烤着肉干,柴紫山半卧在地上,手肘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寂静的山洞里,只听得外面的雨声哗哗,过了许久,柴紫山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兄弟,这些肉干依我来看勉强能撑得两日,若两日后寻不到果腹之物,你便自行下山去吧。”
北宫穹道:“大哥,那你呢?不同我一起下山么?”
柴紫山轻轻合上眼睛,淡淡道:“这几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上了这昆仑山,能活着出来的却寥寥无几,你可知为何?”
北宫穹不知他为何突发此问,回答道:“自然是这昆仑山凶险异常了。”
柴紫山摇了摇头,径自说道:“洪武八年,武当掌教天玄子携洞庭十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