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的行为能够改变什么,可就是偏要这么幼稚。
唐惊程的笑声渐渐消失了。
关略感觉到她开始抖,很剧烈,仿佛他每一次触碰都会在她身上形成一道伤口。
“是不是很难受?”他抬起身用手捧住唐惊程湿滑的脸。
她突然笑了一声,问:“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什么都停了,这四个字是他们之间的诅咒。
关略瞳孔里的火熄了,被这四个字浇灭,他松开唐惊程,下床进了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水声和东西被扫到地上的打碎声。
关略裸着上身站在花洒下面,冷水从头浇到脚,他双手握拳撞在墙面上。
你爱我吗?
还不如要他的命!
关略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唐惊程已经保持原样躺在床上,手腕依旧被绑着。
关略走过去,拉了被子将她的身体盖上,她没有动,眼睛睁得很大,但里面一片空洞。
药性全部过去了,她像是被丢入海底的淡水鱼,不断往下沉往下沉,里面着了火,她只能大口呼吸挣扎着拼命浮到海面上来。
她要活命,终于被浪拍到岸上,可是岸上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快要渴死了。
唐惊程感觉到身旁的被褥凹下去。
关略坐到了床上,俯身过去解掉她手腕上绑的衣服,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缠的那些绷带和伤口。
右手臂大概三四条,每条差不多都有四五厘米,已经没有贴绷带了,血痂已经凝固脱落,看上去像是好几天前的。
左手臂的伤口比较多,从手腕一直延伸到小臂,绷带缠得乱七八糟,只是浸水之后绷带脱落,有些伤口露了出来,一条比一条长,一条比一条深,几乎血肉模糊。
关略只能用舌尖刮了下门牙。
“用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割的?”
唐惊程面无表情,等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一共十二条,这次不会有破伤风,动刀之前我都用火烧过的。”
长进了啊。
关略过去要摘她脖子上的刀,唐惊程终于有了反应,一把摁住。
“别动我的东西!”
“这不是你的!”
“是我的,你给我了就是我的,你总得让我带走一样东西。”唐惊程固执地捏住那把刀子,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关略。
关略最经不住她这么不遮不掩的眼神。
“好,那你是不是打算把左手也废了?”
“废不了,我还不够对自己心狠,一刀下去如果要割到大动脉必须割得很深,而一般割一刀血半小时就会凝固。”
她没想过要死,如果要死她半年前就随邱启冠去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鬼不像鬼人不像人。
在自己手腕上割刀子纯粹是因为心里压抑,她觉得不断有东西往自己体内充气,她快呼吸不了了,总得在爆炸之前找事释放出一些东西。
关略明白,只是他无能为力。
他拿了毛巾帮她把手臂擦干,房间里没有药箱,伤口他处理不了。
“疼吗?”
“你问哪儿疼?”
“手。”
“不,很多时候有比这更疼的东西。”唐惊程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药性过后便是无尽的空虚。
她知道这世上没有救世主,谁都不是她的救世主,药不是,酒不是,伤口不是,就连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
唐惊程卷着被子又坐直了一点。
“有烟吗?”
“没有!”
“你又骗我!”
“你不能抽!”
“都这样了你还管着我,有意思吗?”
对,有意思吗?
关略也觉得没意思,他苦笑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扔给唐惊程。
唐惊程抽出一支夹在手里。
“火!”
关略再递火过去,烟头烧起来,她吸一口,眼圈全部吹在关略脸上。
两人一直没再说话,半支烟下去了,唐惊程把烟盒和打火机捏在手里。
“你走吧,烟和火留给我。”
关略又不动声色地用舌尖顶了顶门牙,起身,将衣服一件件穿上。
“以后别再碰那东西,好好保重自己!”
门关上,唐惊程手里的烟快要烧到屁股了,她抢着连续抽了两口,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用手指捻了捻眼睛。
他的烟好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