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是瑄跟他一样在康城出生,比他年长了三岁,是他哥哥的同学。
陆于霏小时候家境还算可以,他们家是农户,在康城的外郊有一些地,在他们那边算是大户,可放到稍大一点的城市就落伍了,他父母亲都是农村人,有点閒钱就特别羡慕别人家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就想家里也栽培一个大学生出来,遇到亲戚好友才有体面。
他哥哥因为长男,所以得到父母所有用尽心力的栽培和扶植,从幼稚园就被送进大城里的私立学校,一路直升到国中,同侪都是像梁是瑄这种家境富裕的少爷公子。
他打一出生开始就明白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和哥哥判若云泥,他是老么,家里本来没有要他的,他还有一个大姊,乡下地方重男轻女,他父亲非要生出一个儿子来,等他哥出生後,他姊就等同一个饭碗,跟他一样都是长了嘴的多馀品。
打小家里有什麽好的新的漂亮的,都要优先给他哥,什麽牛肉啊,玩具啦,外国品牌的夹克和球鞋,通通都是他哥的,他顶多捡著他哥淘汰下来的穿,但好在他至少是男的,他父母虽然不重视他,但到不至於嫌他。
而且他功课好,顶好,上学後从没掉过前三名,数学竞试还拿过校长颁发的奖状,他们家就最崇尚书香门第,所以该念的书他都没有少,他也是为了讨父母开心,至少不要摆脸色给他姊那样对他,所以拚了命的念书,也很少跟同学出去胡玩。
以前他们家有一栋两层的农厝,他父母占一楼,小孩子住二楼,空间就那样,也不过两个房间,他父亲却硬是腾出一间给大哥作书房,还安装了电子遥控空调,说是让他有舒适的空间读书,而他只能在餐桌的角落架起小灯,沉默得度过勤学的日子。
每当他哥去上学的日子,他就特开心,偷偷摸摸得钻进他的书房,还不能让父母知道,免得又要骂他说哥哥知道会不高兴。
他父亲等著他哥飞上枝头再衣锦环乡,除了要在一众干活的面前扬眉吐气,其中还有一个缘故,是他母亲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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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年轻的时候长得挺漂亮,家里也算有点底,嫁给他父亲不亏也不赚,他妈有个哥哥,因为政府收购土地赚了一笔横财,不晓得摸了什麽门道投资了一些材料,结果误打误撞撞成了暴发户,恨不得牙齿全打了铸成纯金的镶回去,从此怎麽铺张怎麽来,生的男的哗啦哗啦得推往城市改造,又听说现在海龟流行,又哗啦哗啦的把两个儿子推上飞机送出去,每每过年聚会两儿子在哪干嘛又去哪里观光,拍了什麽塔什麽博物馆的话没有离嘴过。
他父亲每每回娘家都给大舅子当众洗脸,面子怎麽挂得住,攒他妈回家後说什麽都要把于龙送出国。
家里一年的经济就在那,收成好坏也差不了点,本来就没有打算让陆于霏念高中,要他中学一毕业就回家帮忙农务。
他哥的成绩一直普普,不至於烂也不出色,偏偏统测的时候发挥失常,愣是连他们城的三高都落榜,他父亲不甘心落人口实,心一横皮一绷,把他们家的农地全卖了,换来的钱硬是把他哥送出国念书。
刚开始三年还好,省吃俭用点就这麽过,後来渐渐得只靠父母出去打工赚钱已经不大能负担他哥在国外生活的费用,待他国中毕业,他父亲丝毫不能谅解他要继续升学,而不是直接去找工作帮忙贴补家用。
要不是那时候他姊姊嫁给了康城开不锈钢工厂的连家,他可能这辈子就真的跟高学历和会计师绝缘了。
知道这故事的人肯定觉得他很怨恨他父母跟哥哥,但实际上,他和他哥的关系非常寡淡,在他有意识以来,他们几乎从不交谈,甚至偶尔在外面碰上了也不会打招呼,相反的,他从来没有恨过他哥,因为他哥的关系,让他结识了梁是瑄。
有一次他给他哥送包,他哥忘在家里急用,他就搭了车到市中心去给他送东西,看著车来人往他紧张得不得了,脸皮绷得死紧,一到宿舍门口就遇到了刚好要进去的梁是瑄。
第一眼见到他时候,只觉得他长得好高,衣服也很漂亮,雪白的衬衫熨得笔挺,一丝皱褶都没有,他说话的调子也好听,像城里的人,抬头挺胸就散发出浑然天成的自信,声音中气十足,笑容很开朗,也没有对他露出不屑的神情,简直就像理想中哥哥该有的模样和气势。
两人一问一答就谈上了,现在想想梁是瑄那时不过是十几岁半大的孩子,陆于霏却觉得他光彩耀人,闪得眼睛都疼,就连他生性冷僻,都不自觉被多逗了几句话,那时候正好是周末,陆于霏送了东西後他哥就不理他了,梁是瑄许是觉得新鲜,就带他到街上玩耍了两天。
梁是瑄是独生子,约了他几次出去玩後,知道他爱读书,便拿了家里不要的书给他,教他功课,带他去餐馆吃饭,或者一起骑脚踏车到海边玩水,虽然真正相处的日子并没有想像中的多,但梁是瑄确实对他很好,把他当亲弟弟看待,有一次玩晚了还亲自送他到家,跟他父母打过招呼,才免去他挨打的份。
甚至当时他父侵不愿意让他继续念高中的时候,梁是瑄主动要替他缴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