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陆于霏绝对是喝多了,所以才完全无法反抗突如其来的离奇走向。
直到寄住在陆于霏家半年之後,姜城霜才彻底发觉陆于霏私底下的生活,跟他印象中优等生的形象有一大截令人挫折的差距。
那时候他跟家里断绝关系一阵子了,他爸做事比说话更果决,阻断他的经济来源後,就再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他年纪轻,骨头硬,家里越是反对他越要闯。
演艺圈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乱源,他既没後台,又没金主,更加不谙业界的潜规则,喧嚣一时後,昙花一现,结果无非是闹得一败涂地,名声扫地,认识的人没一个可靠,连养活自己都成了问题。
万念俱灰之下,就在每个电影里的主人翁遭遇最低潮的时刻,他遇到了他的救命恩人,他的伯乐,他的迷途导航者,陆于霏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人生的转捩点从此展开。
陆于霏在他心中变成了一个更神奇的存在,姜城霜发现他以前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比之在学校的陆学长,从生活琐碎中推积出来的陆于霏,他的色彩更加鲜明,表情更生动,暴躁的脾气更合乎常理。
脱离学校背景的他,彷佛一夕之间变了一个人,浑身散发一种成熟又诡异的魅力,让人更加捉摸不定,合身的西装,干练的短发,犀利的个性,和从容的慵态,一举一动都令他目不暇给,连抽菸的动作都充满性感的男人味。
唯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陆于霏流连酒吧的坏习惯。
住在一起的前三个月欣许看不出端倪,陆于霏还忙著安置他,适应他。早上他去上班,晚上如果说好要开伙的话就回来跟他一块吃,耐心值和亲切度简直突破天际。
然而时间一长,陆于霏就待不住了,不是他适应不来两人一同作息的生活,而是他更倾向以往独自一人的习惯。
除了模特试镜的尝试,姜城霜不能再把经济寄托在毫无保障的演艺工作上,他找了一份临时的工作,每日疲於奔波,常常加班到深夜,却往往见不到陆于霏一面。
姜城霜知道陆于霏的情绪有时候很不稳定,像是箭上了弦绷到了最紧,但他压抑得很好,在他这个学弟面前从没有露出失态的模样。
他很明白成年人去酒吧消愁很正常,也非常理解陆于霏去酒吧排遣压力的方式,但他就是看不惯陆于霏去那种地方,好像在那儿多待上一秒,就会玷污学长在他心目中崇高的形象,亦或是他对陆于霏一直拥有著过分纯洁美好的幻想。
他开始变著法子要求陆于霏回家,有时候吃饭,有时候是一起逛超市,下雨天的时候,他会特地绕到陆于霏上班的地方再一起回去,陆于霏也没有表现太多的反感。
直到某一日,陆于霏彻夜未归。
姜城霜疯找他一整晚,打他手机也不接,他跑遍了所有陆于霏可能去的地方,甚至连系学长的朋友,但都找不到他,姜城霜急得差点丧心病狂,那晚刚好又是台风夜,就怕陆于霏在路上出了什麽意外,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怪他没有及时找到他。
他一整晚没睡,心想白天要是再找不到人,就要到警局报案,他也真的这麽做了,清晨一到就走到附近的派出所报案,浑浑噩噩得在街上游荡了半天才回去,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陆于霏稀松平常得坐在客厅喝咖啡,见他顶著一副憔悴的面容走进来,愣了一下。
“你去哪了?”姜城霜满心焦躁如焚彻底冷却下来,却令他的脸色比鬼还要苍白。
陆于霏倒了一杯咖啡递给他,轻描淡写道:“昨晚喝多了,就直接睡朋友那。”
“喝多了?”姜城霜面无表情道:“怎麽不给我电话,我找了你一整晚。”
陆于霏皱起眉头,刹那露出一种被冒犯的神情,瞬间点燃姜城霜的炮仗,愠怒道:“台风夜还出去喝酒,你是有多不爱惜自己,什麽酒那麽好喝?”
陆于霏没说话,瞳孔灰暗得望著他,像是在忍耐。
姜城霜在气头上哪管了太多,冷笑跟著心中那口恶气沆瀣而出:“是什麽朋友不让你走吧。”
他忆起曾经有一次开车到陆于霏常去的酒吧接他,当时学长醉得不省人事,被两三个人扶出来,姜城霜光瞧著就觉得不对劲,除来站在最前面帮他叫车的男人,後面两个缠在陆于霏身上的男人明显就有问题。
他甚至看到其中一个男人正在啃咬学长的脖子,姜城霜一个恍神,已经走下车站到陆于霏面前,一把人强夺过来,无视人来人往的目光,直接把陆于霏打横抱起来。
陆于霏想来知道他是谁,就默默得挨在他的肩上不说话,也不知到醒著没醒。
那两个意图不轨的男人被突然闯入的魁梧男子惊得一傻,无奈形势比人强,身高、长相和气质都没得挑衅,还有那一手把人打横扛起的气魄,两坏人只能默默散了,剩下原本要帮忙打车的男人,眼神暧昧得流连在他们两人身上。
姜城霜微微一笑,就抱著醉倒的陆于霏走了。
隔天一早,陆于霏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似的躺在床上宿醉,姜城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