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这位就会近来储良镇颇为有名的段衡白,段公子。”
还是那个年纪最长的老头儿识得段衡白,其他几位鲜少出门,事事晓得的,人却不大认识。听这么一说,都将眼睛在段衡白身上来来去去的看。这几位年纪大的,都和人精似得,若非一心想着唐府后继有人,唐立本又怎么能够轻易说得动他们?这会儿段衡白站在他们跟前,从里到外,大约连他心尖尖上有几道弯都瞧得一清二楚了。
对于这样的人,一为先发制人,二为以退为进。段衡白先将手中折扇斜插到了腰带里头,躬身和四个老头儿作揖,自那右手边最长的老者开始,他唇角含笑,态度端的恭敬有礼:“曹公,审公,陈公,王公,久闻四位大名,今日一见,实乃幸事。”
“废话少说!”那四人之中最高的一位,亦是段衡白口中所说“曹公”的,横了脸道,“此处是唐氏宗祠,谁许你肆意进出!出去!”
苏蕙茹见到段衡白突然出现,心中正是不安不定之时,见到曹公出声大喝,她本也有意说话,便按耐住了,将手指都绕在帕子里。
段衡白眼光从她身上滑过,停留在她身旁的唐立本身上一时,笑着眼睛对那曹公说道:“宗祠之地,确实不该由外人乱闯。可若是我这一趟是为唐府要事而来,可是能够宽宥一二?”
他边说边从衣袖里抽出一份文书来。苏蕙茹摸不透他什么意思,谨慎眯起眼睛盯住他手里的那张纸。
段衡白似是有意,将文书拿出来从苏蕙茹面前走过,送到了最长的陈公手上:“几位德高望重,必定能做出对唐府最有利的决定来。”
陈公一打开那文书,几个老头儿凑过去眼下一瞧,都唬了脸孔起来。那陈公尤是将纸张往苏蕙茹面前一丢,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蕙茹惊疑莫定,眸光发亮的瞪着段衡白,段衡白唇角的笑痕纹丝不动,眼睛里的光却如含着玄冰一样的凉。
丹书忙弯腰把文书拿起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忙递给苏蕙茹。苏蕙茹瞧见那上头熟悉的自己,握着纸张的手亦不自觉颤抖起来。
倒是唐立本,看来显得镇定许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段衡白身上,他深深的,极为探究的望着段衡白,只觉那日段衡来特来寻他时的感觉再度出现。他对段衡白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却又异常陌生的错觉。
“原来三少奶奶早已对银库作出安排,更于之前动用银库财富一事做了解释,你二人借口胡言,意图将银库大门打开,收为己用,居心叵测,简直岂有此理!”
陈公动怒,脸上也染了怒气而生的红色。另外几位老头儿亦个个或愤慨或失望或冷然的立在一旁。苏蕙茹心跳得飞快,脑中飞快运转,她眼睛望着段衡白,眸光里尽是变幻万千。
她早知段衡白不安好意,亦晓得他与夏霜浓往来甚密,却从未怀疑过他对唐府也有企图,这是她的棋差一招。夏霜浓那个臭乞丐,居然懂得傍上段衡白这棵大树来对付她!苏蕙茹又是气又是懊悔,可眼下此刻,断没有她懊悔不甘的时候。她要扭转局势,决不能就此让段衡白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冷冷一笑,将那文书丢到了丹书手里,斜横了段衡白一眼,走到他跟前道:“段公子这是做什么?拿一份假的文书来,冒充是三妹妹的意思就能够骗得了人了?谁不晓得三妹妹曾是混迹于街头巷尾的,这样娟秀的字迹,倒说是大家闺秀也不差,如何会是出自三妹妹之手?或许段公子又要说,这是三妹妹口述,托了旁人写的,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借口。”
段衡白一点儿也没有被她威吓到的模样,镇定得叫人害怕。他摇头,笑意不减:“若是在下猜得不错,大奶奶应早就已经见过这份文书,不过那一份却已化为灰烬,再寻不得。”
他这话一说,不单单是苏蕙茹身上一凉,就是站在一旁的丹书都是惊了一跳。
苏蕙茹狠狠的一眼剜在丹书身上,丹书惊恐的想要摇头,却忽然想到一个人。那天虽是只有她一个人伺候苏蕙茹,可因她想着让红衣再度得到苏蕙茹的信任,便让红衣在外面窗户口处守着,以免叫人打搅。莫非……丹书浑身都像是浸在冰凉的冷水里,寒得吓人。
“段公子若是来胡言乱语,以扰乱为目的,还请早早离去,休叫让我叫人才好!”
她已抓不准他知道多少,倘若红衣是他的人的话,那么,她的一举一动岂不是早就在他的掌控之内?难怪,她今日来见四位世伯,只叫丹书告知了唐立本,照理是没有人晓得的,她还奇怪,怎么段衡白就突然出现了,原来,原来……苏蕙茹此时此刻只是恨自己为何心慈手软,放过了红衣那个叛徒!早前她敢为了唐三少的那张皮相而与她对着干,将她让她送去西房的汤药都倒进了湖水里,她就该将她赶出唐府大门去!苏蕙茹一时气急攻心,顿觉一口气险些回不上来,喉口腥味儿肆虐。
“在下为人,最好打抱不平。路遇蹊跷之事,即便刀山火海也非要闯一闯才肯罢休。大奶奶以为在下胡言乱语,可说得凭证,在下愿为大少奶奶也闯上一趟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