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嘶力竭起来,眼泪一下滚落下来。
小七也是惊到了,她喃喃着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伸手搭到夏霜浓身上:“可是瑜姐姐,朝廷上的事,三哥哥也不想的。怪只怪我们生得不好。”
“好一句生得不好!”
夏霜浓一下拍开她的手,擦了眼睛冷冷瞪着她。小七未见过她这样狠戾的时候,竟觉有些胆寒。夏霜浓冷道:“我出生没得选,如今我再世为人,我不会再选从前的路。你只管告诉他,他休要再来打扰我!否则,我在这世上躲不了他,就是堕入阿修罗界,我也不再见他!”
“瑜姐姐你怎么就不明白?你现在这样,难道真要守一辈子寡?还是,还是,”小七急得直想站起来,“你选那个小子,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们,你们为世所不容!”
她噎着嗓子一口气喊出来。
夏霜浓情绪回落下来,她哼了一声:“我既是寡妇,无论与谁都为世所不容。而他愿意豁出命来与我走这一趟,我是死过两回的人,又何必惜命?”
“你,你,你怎么这么傻!你当真以为他有真心?”
“他没有,难道你的三哥哥就有?这世上我最不会再信的人,只有你的三哥哥。”
她说得斩钉截铁,冷酷无情。直叫小七又是急又是心疼。小七忍着难受,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噎着嗓子道:“至少,如果你和三哥哥,他再不会让你流离失所,他会是你的依傍。这世上没有人敢不容你们!”
“笑话!你当他是九五之尊?便是万岁爷也因叔嫂之别只可远观。小七你别再多说,要真为我好,回去劝他,我已是忘了,他也忘了继续走他的康庄大道才是。”
“父亲那里有我,况你也未与那三少爷有夫妻之实,父亲一向疼爱你,定会成全你和三哥哥。只要你……”
“小七!你再说这些,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见你!”
夏霜浓发起狠来,小七咬着唇角委屈为难得不行。
外面秋茗敲着轿门喊道:“三奶奶,我们到四季街了!”
霜浓答应了,对小七道:“你住在哪里,我让车夫送你回去。”
“瑜姐姐……”
“往后喊我夏霜浓,瑜儿已死在那场家族祸乱里,休再提了。”
说着她掀帘出去,外面早从雪珠儿落成了成片成片绵白的雪花。秋茗头头发上沾了不少,都湿湿的黏在脸颊边上。夏霜浓将自己的手炉递到她怀里:“回房你赶紧洗个热水澡,喝上一碗姜汤,仔细别着凉。”
小七还在后头喊她:“瑜……”夏霜浓一扭头,她又委委屈屈的改口:“霜浓姐姐,你就真不肯答应么?”
“小七!”
霜浓郑重的喊她:“我既然做了选择,就不会轻易改变。”
“霜浓姐姐!”
她喊住再度要走的夏霜浓,吸了口气,半弯着腰站在轿门口,说道:“他不是好人!你会后悔的!”
一气喊出,摔了帘子坐回车里。
夏霜浓怔怔站着,秋茗见她要下不下,人有些出神,就低低喊了一声:“三奶奶?”
霜浓方才回过身来,嘱咐车夫把小七送回她要去的地方,携了秋茗的手进去。秋茗看她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便小心问道:“那位小七姑娘,说的可是段公子?”
霜浓看了她一眼。秋茗忙垂眼要跪下,被她扶住:“我本也不想瞒着你们,你不必如此。”
“恕奴婢多嘴,三奶奶的身份,与段公子确不合适。倘若叫旁人知道了,不但三奶奶有杀身之祸,那段公子也难全身而退。”
“秋茗,”霜浓长长叹了口气,看漫天雪花徐徐下落,“我岂是不知道的?只是,人在很多时候必须做出选择。而我面前的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是死路。如果段衡白对我有一分真心,到时,我拼了性命也不会牵连了他。可倘若他没有,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他的本事了。”
“秋茗不很明白。奶奶的意思,对那段公子并非情之所至?”
霜浓未说话,只慢慢走着,秋茗又道:“虽则那段公子品貌俱佳,也不足三奶奶赔上自己性命啊!”
霜浓停下脚步,她伸手拈了一片雪,凉入暖指,顷刻尽化,徒留指尖一点湿润。她低低念了两声:“情之所至,情之所至。”
未再说一句,茫茫然往前走了。秋茗始终莫名不解的望着她,捏在手里的绢子揣得发了紧,她一低头,暗暗的叹了气,起身随上前去。
临近年关,这天下都是热闹喜庆的,四季街一排的店铺都开始装点起来,夏霜浓受苏蕙茹所托,对这一条街上唐家的铺子都多有照看,每日一早就要去巡视各店铺准备的情况,几天下来,倒也身困体乏。其间段衡白差人送了几次药过来,又托人告知她,赵长岐已经回来了,旁的,她几乎未见着他几面。
虽如此,却混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倒不是说对他没有丝毫牵念的,不过他为人太周到,总隔三差五让人借着送补药的名头将近日的画像折在药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