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1日,儿童节。凌晨。
朱迪被电话吵醒了,看了看表,刚5点钟。接起电话,“曹行长,早!”
“有人盯着张淑芬的案子,你做干净点。”
朱迪刚要说什么,对方就挂了电话。
张淑芬是朱迪的情人,同时也是曹行长的情人。朱迪没有想到张淑芬会自杀,更没有想到,张淑芬会在BMI的24层跳下去。
愚人节那天,朱迪就在24层自己的办公室里。张淑芬来找他,朱迪以为张淑芬是再想要点钱,但是,张淑芬根本没有提钱的事情,而是和他聊起了张淑芬刚进BMI的事情。
张淑芬一边给朱迪按摩头和肩,一边和朱迪聊天,张淑芬轻轻吻了吻朱迪的耳朵和脸颊。
“张淑芬哭了。”朱迪能感觉到。
他握着她按摩的手,按捺住心猿意马,一边想,“我不应该再和她有关系了。国企改革,人心惶惶的。”朱迪想着自己的心事。
张淑芬只是按摩着,吻着,掉着泪。
朱迪闭目养神,张淑芬悄悄地离开了朱迪的办公室,直到隔壁办公室传来“嘭”的一声闷响,虽然声音很低,但在周六的早上,显得很清晰。
朱迪吓了一跳,跳起身来,冲进了隔壁会议室。会议室的窗户开着,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朱迪停在窗前,不敢往下看,“如果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朱迪发现桌子上有一张A4纸,凑过去看,上面写着:
“别了,我的爱人,我的爱。”
纸上尤有两滴眼泪。
朱迪回自己办公室,取了一本书,夹着一张白纸,回到会议室。朱迪把遗书折叠起来,放进夹克的内兜里,然后把白纸小心翼翼地放在遗书原来的位置。
“幸好会议室里没有监控。”朱迪想,“但是,我怎么离开呢?”
进门的时候,是张淑芬给他开的门,没有用朱迪的门禁卡,“小张还是这么体贴,可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朱迪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也不相信张淑芬已经跳楼自杀了。
朱迪坐在办公室里,煎熬地等着。他听到楼下警车的声音,他不断地打消自己打开窗户往下看的念头——强行抑制住这个念头,都快让他发疯了——“我想再看她最后一眼。”
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整个楼层里都静悄悄的。朱迪决定不乘坐电梯了,他知道有一个侧门可以通往楼梯,而不用门禁卡。朱迪悄悄地绕过监控,通过侧门,慢慢地走下了楼。
从24层到一层的楼梯,长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是我对不起张淑芬。”朱迪悲伤地想。“要不是我当初把她介绍给其他领导,她或许找个好男人嫁了,她也不会死。小张为什么要自杀呢?虽然这几年没有工作,我给了她一些钱,他也应该给了她不少钱,够她生活的,应该不是钱的事儿。”
朱迪带着悔恨、自责和疑惑,落寞地走在望京的街道上。
手机的声音,让朱迪回到了现实。
朱迪知道,是一个胖胖的警察负责张淑芬案,似乎是姓范,在自己的农家院里见过几次——朱迪不想和警察交往过深,至少不愿意和负责张淑芬案的警察称兄道弟。
“得通过其他人联络一下范警督。陈波?不行。小陈软硬不吃,我得想个办法。”朱迪想。
朱迪与陈波的第一次交往,是在他的农家院里,在朱迪的书房。朱迪问了一些销售部的事情,朱迪惊讶地发现,王思远的那点小心思,陈波能洞若观火,更不容易的是,陈波对国企发展的大势判断的非常准确。“小陈这个人不简单。”朱迪想,“他甚至能看出来我有心病。”
朱迪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陈波可以帮上忙。
陈波一上班,就被王思远叫到办公室里。
“今天朱总生日,想请你,小范围聚一聚。”
陈波问,“啥事儿?”
王思远想了想,说,“张淑芬和朱总好过一段时间。”
陈波明白朱迪想干什么了,“还要请老范?”
万思远呵呵一笑,“陈波,明白人也。”
陈波问,“朱迪想知道什么?”
“想问问进展。”
陈波知道朱迪没有说真话。
朱迪当然没有说真话。但今天是他的生日,是真话。
2017年儿童节的晚上,朱迪把王思远、陈波和老范请到他的农家院里,喝酒,吃饭。
大家微醺的时候,朱迪又说起了真话,“张淑芬是我的情人,这一点,王思远知道,你们两个可能不知道。”
“我和陈皮也知道。”老范心里想。
朱迪有点哽咽(可能是装的,老范心里想),继续说,“小张自杀,我心里压力很大,这两个月一直都没休息好。”
老范和陈波对望了一样,老范心领神会,对朱迪说,“朱总,您知道张淑芬有身孕了吗?”
朱迪一惊,说,“是吗?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