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自然是晚上开始,但李文在中午就穿着一身青色束身长衫出了家门,一身典型的学子装束,没有丝毫拘谨的感觉,衣服就是李文平日里常穿的衣衫,衣带也是一根被洗的发白的束带,虽然并不崭新夺目,却胜在干净整洁,任街坊四邻看见李文都会不禁夸上一声,好一个干净的娃娃。
晚宴是晚上开始,李文却不想晚上出门,因为李文在此之前还有些事要去做,家里人丁稀薄,自然只能李文亲力亲为。
李文穿过人声鼎沸的白马街,径直来到了城东,这里是庆阳城门的所在,同时,也是天香楼的所在。
不得不说,城东的热闹和繁华和白马街的中心地带相差无异,各色的小吃和店铺鳞次栉比,人流比白马街最繁华的地段还要多上一些,只不过和白马街不同,这里的人很少有四处游玩观望的,绝大多数是出城和进城的农户,脸上行色匆匆,身上的穿着也是破烂不堪的麻布衣服,如果不是看到他们手里拿着锄头亦或是担子里卖剩的青菜,李文差点将他们归于了流民,李文不禁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无论什么时代,总会有频繁忙碌于生计的人,在大明,要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并不容易。
李文看着守城的士卒,心里除了大吃一惊外,更多的还是一阵惋惜,守城的士卒穿着最普通的灰步军服,每人手里拿着一杆老旧不堪的红缨枪,歪歪倒倒的站在城门底下,脸上除了一抹肃穆外,比之那些出城进城的农户差不了多少,都是一种不健康的枯黄色,身体也极其瘦弱,本来李文以为自己就算是弱不禁风了,没想到的是,这些守城的士卒除了弱不禁风外竟然还瘦的皮包骨。
李文见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道难怪鞑子进城如入无人之境,守城的士卒都面有菜色,又怎么去防御鞑子的进攻。
但这些和李文都没有什么关系,大明王朝离覆灭还有二三十年,这些事情还轮不到李文操心,也不是李文操心就能改变的了的。
李文出奇的看了一眼伫立在城门口的天香楼,古色古香的三层木制阁楼十分显眼的伫立在城门口,门户紧闭,悬挂在门上的牌匾蒙了一层红布,显然是还不曾开张。
李文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现在才申时不到,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
李文没有继续在原地停留,而是兴致冲冲的在城门口买了一碗热乎乎的素面,端着素面花上一文钱,坐在了张铁嘴提供的凳子上,看着头上悬挂的鞑子首级,饶有兴趣的一边吃面一边听起了说书。
不得不说,张铁嘴的生意好的让人难以置信,张铁嘴的四周乌压压的挤满了人,最前排整齐的码放了五六张长凳,只要像李文一样花上一文钱,便可以坐在凳子上清清楚楚的享受着听书,当然,就算不给钱张铁嘴也不赶人走,不过只能乖乖的站在长凳外围,声音也比较模糊。
张铁嘴的年龄不大,甚至在李文看来,这个张铁嘴的年纪甚至比他预想的要小了许多,也就二十几岁,脸上的颧骨有些高,下颌无须,给人一种孤高的感觉,穿着一身灰白色的文士长衫,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不过李文想想也就释然了,明代识字率低的可怕,不读书不认字又哪能说书,说书的总是要看书的。
“只见那李文,噔的摸出青钢长剑,看着身边战死的兄弟,瞪着牛眼,怒气冲冲的对着鞑子喝道:‘纳命来’······”
张铁嘴拍了一下手边的醒木,满意的看着四周听的津津有味的众人,喝了一口身前的茶水,继续说的天花乱坠,将‘李文’说的就如同赵子龙转世一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十几个鞑子咔嚓切下了脑袋,不时还指着城楼上挂着的鞑子首级,笑着喊道:‘哪个鞑子敢同我庆阳李文决一死战’。
当然,如若是这样李文也就吃着面一笑了之,更绝的是,这张铁嘴竟然在鞑子里杜撰出了‘赤面夜叉’这一角色,‘赤面夜叉’和‘李文’在城里大战了五百个回合,最终,‘李文’以身受重伤为代价斩杀了‘赤面夜叉’,又惹得众人一阵叫好;这还没完,随后又继续杜撰出了‘假癫仙人’和‘秦怜玉’,直说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李文听的身后竟然泛起了一层冷汗,李文想都没想过,自己竟然有这么厉害。
“那个,张先生,我看李文也就一个凡人,没有这么厉害吧?”李文坐在前排,在张铁嘴喝茶润嗓子的功夫,向张铁嘴弱弱的问了一句。
“什么?”张铁嘴老气横秋的反问了一声,仿佛就像是牢里行刑的拷问官,马上大的嗓子质问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李文天纵英才,武曲星下世,怎么能和凡人相同?”随后,张铁嘴再次喝了口茶,露出了一副‘你不懂’的眼神。
而张铁嘴周边听书的人更是责怪的看着李文,似乎在责备李文不该乱问,其中更有几个扛着锄头的农户,脸上的皮肤已经被晒成了黝黑色,明显是常年下地耕作的结果,此时他们皱着眉看向李文,明显是对李文的‘污蔑’感到不满,朴实的人在情感上往往更加耿直,所以他们脸上的不满也没有任何掩饰。
李文看着周围怒气冲冲的群众,不由的苦涩一笑,连忙闭上了嘴,宁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