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
新月羞涩地躲到乌云背后,大地一片闷热。
后院西厢的一间偏房里,红烛如血,点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窗外是一片竹林,由于闷热,一丝风都没有,整片竹林陷入了死寂。
一条狗在门口已经睡着,呼吸均匀,可房间里的人却还端坐在椅子上,凝望红烛,全无睡意。
对于一个初踏江湖就经受生死考验的少年来说,他似乎是不想睡觉的。
李惊寒不但不想睡觉,他简直是如坐针毡,只好起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神情异常烦躁。
椅子上的凌破风与修云悠闲地喝着茶看着他。
他们似乎在享受,全然不理白天的惊魂梦魇,颇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明日愁来明日愁的豪迈架势。
“惊寒,过来喝茶。”凌破风喝完了第十九杯茶后道。
李惊寒猛地转过身道:“破风,我们离开大血门吧,我总觉得这里人心不善,危机四伏……”
凌破风端详着手中的茶杯,道:“离开?离开后我们又能去哪呢?况且现在伤血狼对我的话还半信半疑,没有全信,假如我们私自离开了,那我们以后的生活那才真的是危机四伏呢,你的乾坤剑法固然厉害,但我看得出,伤血狼确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况且还有整个大血门……”
他把茶杯举到嘴边,小呷了一口,又道:“惊寒,既来之则安之,大血门并没有什么不好……”
李惊寒一听这话怒喝道:“你说谎,你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你留在大血门只是为了成就你的江湖梦,你的心里很清楚,虽然我们来到这里不过七天,但大血门的恶行我们却听了不少,你说我们为他们卖命不是残害了天下苍生吗?还有,白天在擂台上我听到你对伤血狼说的话,我真是为你羞耻,当时我隐忍不说,只是不想让你身陷囹圄……”
凌破风用食指抵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停止怒喊,然后沉声道:“错了,全都错了。”
“我错了么?”李惊寒虽心有怒气,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凌破风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但错了,还错得很离谱。第一,我对伤血狼编造的故事是缓兵之计,是为了我们几人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第二,既然大血门横行江湖,无恶无做,我们来做总比心术不正的人做来的好,况且,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的,至少我们能心存善念,把伤害降到最低。”
李惊寒听凌破风的一席话后怒气消减了不少,正待说话,这时修云兴奋道:“凌兄,你白天对伤血狼说的话全是编的么?你太厉害了,编得像真的一样,我都信以为真。”
凌破风看了修云一眼,点了点头。他向来对朋友不设防,尽管他只认识修云不够一天而已。
“那……”修云道:“那李兄真是李越的儿子?”说完他就自感失言,赶紧掩嘴不作声。但李惊寒却像看到希望似的问道:“修云兄弟认识我父亲么?”
修云尴尬道:“‘蝴蝶剑客’李越当年声名赫赫,响彻寰宇,谁人不识谁人不晓,就算没亲眼见过尊容,他的故事也该听过的,尤其是他自创的乾坤剑法更是挟雷霆之怒、日月之光寒,在江湖上难逢对手,而且他为人正直豪爽,急人所难,行走江湖也是为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凭手中的三尺宝剑发誓荡平江湖上的牛鬼蛇神,还江湖一个公正,还老百姓一个安宁生活。只不过这两年他已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好像失踪了一般,无人知道他的行踪,更无人再见过他,好像消失了一般,所以擂台上如凌兄所说,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李惊寒听别人对父亲如此崇拜敬仰,心里大感安慰,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些笑意。凌破风静静听着,突道:“云兄弟年纪不大,知道的却不少。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也只问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希望你能坦诚相告。”
修云全身打了个激灵,但还是笑道:“凌兄请问。”
凌破风道:“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一个乞丐,容貌是可以伪装的,但一个人的谈吐与气质却伪装不了,我想你告诉我,你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谁?”
修云哈哈笑道:“凌兄未免太高估我了吧?之前我已向凌兄禀明我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由于父母亲好客,平时家里也常有江湖人士来做客,关于江湖上的奇闻异趣听得多了,耳濡目染自然也会熟记于心,不料后来父母遭奸人所害,才致于我流浪江湖沦为乞丐。在江湖上当乞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江湖之事了解的自然也不会少。况且我与凌兄认识才不到一天,就已蒙凌兄多次相救,多次袒护,以朋友之礼相待,在凌兄面前,我又如何能有半分假话?如若凌兄不信,修云我可对天发誓。”说着他就准备发誓。
凌破风赶紧道:“你说的,我信。”
修云凑上前,正待说话,这时凌破风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声道:“有人来了。”
李惊寒也凑到凌破风的身边,修云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来了?”
凌破风压低声音道:“今夜沉闷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