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梁”字最后一笔落定,几乎是同时,我身体里的凉意猛地被抽走了。
我放过血,这种感觉比放血痛苦一百倍,只觉得直接从身体里,把骨头剥离开。
紧接着,只见一具青色的尸体从我身上浮了出来,呈半透明状。然后呼啸一声,钻进了画中。
画里的黑光逐渐暗淡,直到消失。
那支笔咣当一声,再次掉在了画卷上。
我满头冷汗,像是刚刚蒸过桑拿一样。
四肢着地,半天抬不起头来,大口喘着气。
我把画笔和画卷捡起来,放进裤子口袋里。矮子和花七立刻过来把我架起来。
我全身瘫软,头痛不已。再看冰镜里的自己,已经恢复到了原状。
我仰着头,让自己贴在冰镜上,用手轻盖着额头,心里冷笑:娘的,老子真是没用到爆,到头来,还是靠一支笔。
看来在那棺材里的,应该是梁家的祖宗,难怪我说我叫梁炎的时候,他会吃惊,然后放了我,还把笔给我。
我们家从来没有过关于笔的传言,也就是,我外婆根本不需要借由外物的力量。
忽然就在这时,我遮着眼睛的手,被人拉开了。
是袁天芷,她以为我不舒服,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我看了看他们手上的疤痕,心里一紧,暗叹:还没有结束,现在不是消极的时候。
勉强挤出一丝笑,爬了起来,摇摇头,甩掉头上的汗。
我刚想说,先琢磨琢磨怎么把另外的画卷从冰镜里拿出来。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少了一个人。
啰嗦到哪里去了?我问他们几个,他们都说刚刚一直在看你封鬼,没注意到那老外。
这个殿里虽大,但是没什么障碍物,一眼就可以望透,他能到哪里去?
我们开始在殿里绕圈,把碎渣底下,还有倒下来的石壁底下全找遍了,也不见啰嗦的影子。
矮子道:“是不是吓疯了?按原路返回去了?”
我看了看入口的黑洞,心说不可能,啰嗦是条汉子,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还它娘怕这个?况且,我封鬼成功了,证明他也有救了,怎么会跑呢?这说不通。
我还在头疼,猛地就听见了一声轻响,嘎吱嘎吱!
我心里一紧,立刻回头,望向大殿中央的藤蔓。
这一次,我确确实实地看见了,那藤蔓,动了!
所有人聚集了过来,我咽了口唾沫,抬头望去。
只见啰嗦被那藤蔓缠绕住后腿,倒挂了起来,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已经不省人事。
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把他拖走的?怎么一点响动都没听见?还是当时我在封鬼?居然没有人发觉!
怎么这么会钻空子?我想着后怕,我对矮子说,要他赶紧把藤蔓割了,人这样倒挂久了,怕是要出问题。
矮子刚应声,针还没出手,突然之间,就见袁天芷嗖地一声,身影一闪而过。
我甚至都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她已经几步跃到了藤蔓边缘。
几乎就在她靠近的一刻,我只看见那藤蔓嘎吱一声,分出无数条小枝条,如同细蚯蚓一样,蜿蜒伸像她脚边。
我吃了一惊,这哪里是植物的反应速度?
说时迟那时快,袁天芷余光一撇,后背抽出铜伞,铜伞在手上张开,变成几片锋利的刀刃。
她用人类几乎做不到的动作,连续翻了几个空翻,躲过了藤蔓的攻击。还没落地,她手臂一甩,铜伞从伞柄部位分裂开来,在一眨眼的时间,变成了几把独立的弯刀。
刀子就是铜伞的伞页,每一把,就像一个小镰刀。袁天芷猛地抬头,对准头顶上啰嗦的藤蔓就甩了上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袁家被称为血滴子。血滴子是暗杀者的意思。
这东西飞起来像一个竹蜻蜓。除了细小的,劈开空气的呼啸声,它几乎是静音的。
所过之处,藤蔓被割裂开来,一根根断枝掉了下来。
让我们诧异的是,断枝的横截面上,竟然有血,断枝还在不停地扭动。
像一根巨大的壁虎断尾,很是恶心。
这些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我看着铜伞飞过去,和矮子赶紧跑上前,站在藤蔓底下准备接人。啰嗦所在的位置也不矮,他人又没意识,如果我们接不准,他绝对是脑瓜子朝下,落地即嗝屁。
铜伞就要碰到啰嗦脚边的时候,突然,那些藤蔓竟然全都聚集了起来,形成一个巨型圆盘,像一个盾,挡在啰嗦的身前。铜伞直接打在上面,邦铛几声,纷纷落下地来。
尼玛,有智商?
我心里一沉,想到一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简直就是开挂了好吗,我心里暗骂。
袁天芷啧了一声,刚朝铜伞跑过去。一刹那,花七和白复从她身后同时跑了过来,袁天芷被撞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