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城礁海数十里之外,有一个小岛。
岛上细砂遇风漫飞,在烈日和银月之下,像燃着腾窜不息的火焰,环绕整片山岛海岸。
世人将此地称为炎沙岛,常将其与夏日熊火的“火寒扇”沙漠相提并论。
传闻在东陵城的极东海域,生息繁衍着无数凶猛海兽,其暴戾恶狠,较之兽落潭和西洛山中的猛兽,也不遑多让。
因为炎沙岛的阻隔,极东海域的海兽,方不敢靠近侵扰,得保整片东陵城东居民的安全。
在炎沙岛,有“三异”为世人所称奇,一者炎沙,二者黑林,三者为红山。
在炎沙环绕的海岛内,生长有大片的黑木森林,若非有此些熊如烈焰的风炎沙照耀,整片高耸百尺的黑林,暗无天日,踏足者仿若是误入了鬼森冥域。
在海岛的中心,蔓延簇拥有一座殷红似血的山峰。
传闻在其峰底,有一个直通幽冥的上古地心火池,每百年光景,地心火池躁动,整座红山能隐见有火脉充斥,恍若走火入魔的修士,全身血脉喷张,鼓胀起欲破肤而出的青筋血管。
因此,这红山又有“火脉山”之称。
如此炎沙和红山依夹,整座炎沙岛,除却不惧焰火的黑林“冥墨鬼树”,再无其他一花一木可存活岛中。
在黑林之中,藏居数十种海陆两栖的怪物,除了数种以冥墨鬼树为食存生繁衍的小兽,余者皆为凶猛恶畜。
天行阁的弟子,除非有阁中长老监护,进入炎沙岛中历练,平日里也是不敢轻易踏足,更不用说寻常民众,敢罔顾自家性命来这里寻死轻生了。
礁海东方的晨光,涂抹在炎沙道上,整片风炎沙的火焰,较之夜晚不知要熊盛了几分,自礁海望去,恍若整个海岛的黑林在秋燥中,山火窜延。
在广袤阴密的黑林之中,两道人影踱步鲜见落叶的黑土之上。
两人手上的火把,似乎被黑木吸敛了火光,照得脸庞轮廓都有些黯淡,隐隐可闻“啾啾”的怪声,似不知名小兽的稚鸣。
“大哥,这乌漆墨黑的森林,真有什么冥墨果吗?从来就没听说过,这种百年都不开花的鬼树,竟然还会结果,依我看啊,就是老爹在忽悠我们。”
一男子手持火把,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慵然说道,嘴中不知道在嚼些什么东西,话语有些黏糊不清。
“冥墨果我倒是听说过的,传闻就是生长在炎沙岛的黑林之中。”
另外一位同样手持火把的男子,闻言应了一声,相比后方男子的慵懒,他倒是精神奕奕的模样。
这两位男子,年龄皆是二十岁左右,同作一身樵夫打扮。
其中一人手执一把铁斧,另外一位肩扛一木扁担,在扁担的末端,站立着一只浑身金毛、摆着长长赤尾的小猴子,不时发着催促般的“啾啾”之音。
“知道啦,现在不正找着吗,昨夜在这鬼树林中被冻了一夜,都没能睡个好觉,现在才什么时辰,又得盲目乱窜,我们都寻了几天了?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来着炎沙岛夺修罗邪刀的,这次老爹可在申老头面前,把胸口都拍烂了,倘若最后两手空空回去,他那张老脸搁不下,准要把我俩胖揍一顿,不要以为你是猴子,他就不虐畜。”
手持铁斧的男子,将口中嚼物吞下,不耐烦地念道,说完右手一抬,往嘴中丢入一颗青色果子,百无聊赖地蠕动唇齿。
“破晓,你也知道老爹将这次修罗邪刀出世,看得很重,断想也不会在这个关乎他脸面的节骨眼上,还有心思来瞎指点我俩,虽然这家伙平时也不怎么靠谱,但你也知道,他对赤尾,可是疼过我们,你何时见过他大声吼过它了?”
肩挑扁担的男子,转首望着那只金毛小猴子,满眼溺爱地说道。
难怪这只名为赤尾的小猴,会对他亲近,此行在这冥墨鬼林中寻觅冥墨果,显然也是为了这只幼畜。
“也是,老爹这回再如何吃饱撑着,想必也不会蛊弄我们。”持斧男子吞咽下青果,点点头应道。
只见他左右转了转脖颈,精神较方才要清醒了不少,转念似乎想到什么,语气幽然说道:
“大哥啊,你说我们好歹也是神隐镇白户人家里,赫赫有名的东方复姓,在阴阳间的声名,说出去也是要吓死不少恶鬼的,但你看老爹,从小到大除了教我们劈柴挑水,压根就没认真教过些什么功夫,我东方破晓走出去啊,就拿着这寒酸破斧,还真不敢大吼我是来自神隐镇的!”
“破晓,你那好歹还是把武器啊,为兄这扁担,又算咋回事?世人皆传,神隐镇百户的东方鱼白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这卖相一站人前,还不被当冒牌货追着来殴打?”
这位自称东方鱼白的男子,摩挲着掌下的修长扁担,心情复杂语气酸溜地说道。
“依我看啊,老爹就是一神棍,出门前还翻着老黄历说‘利行东方’,这刚一游上炎沙岛,人影都不见了,我们这一路朝岛东行,都快走入火脉山了,毛都没看到一条,几天就瞎眼乱逛。”
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