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贸然的处置刘将军确实有些不妥。一则这件事情尚未定夺,不能随便相信一个小卒的话语。二则,此时此刻边界正值战乱之际,刘家军正在沙场之上奋勇杀敌。若贸然处置了刘将军,恐怕前方会士气不振。所以依臣之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外患,而不是内忧。我们倒不如现将刘将军置于牢狱之中。且看前方的战事变化,再做定夺。”骆逸莘规劝道。
皇上见骆逸莘也出来劝阻,便不似方才那样震怒。于是说道:“也罢,就听爱卿的意见,将刘忠云先关押到牢狱之中吧。”
邵统趁着皇上午睡的时间,到骆府走了一趟。
邵统知道,骆逸莘保全刘忠云的目的绝不仅限于此。可是骆逸莘尚未发表一言,邵统独立一旁等待着骆逸莘开口。骆逸莘啜了一口茶,问道:“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保刘忠云一命?”
邵统恭敬的回答道:“大人好眼力,竟然能够猜到邵统心中所想。”
骆逸莘笑着说道:“别说是你了,恐怕太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吧。其实这本是齐冲布下的一个局,想要陷害刘忠云开城投敌。最初我以为,齐冲跟随我这么多年,智慧还是没有丝毫的长进。这场战争若是胜利了,戎狄必定俯首称臣,并且上京纳贡。这场迷局看似乱花渐欲迷人眼,其实只要戎狄实话实说,所有的阴谋诡计就都不攻自破。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齐冲的目的不是这般,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和戎狄半分江山。齐冲的羽翼既已如此丰满坚硬,也是时候将它剪掉,免得再生烦扰。你说是不是?”骆逸莘斜睨着邵统问道。
邵统笑着说道:“老师果然深思熟虑,智谋过人。”
骆逸莘冷冷的说道:“这就智谋过人了?我还没有说完。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掌握刘忠云手中的兵权,莫枫死后,刘忠云的威名在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这个顺水人情自然要赠予他。有了这样的良将做我的左膀,又有你和魔主做我的右臂。那么距离三皇子成就大业就指日可待了。”
邵统试探的问道:“那师傅的意思是将刘将军放出来?”
骆逸莘摇头说道:“你锦上添花的时候别人不见得能够记住你的好,更何况是像刘忠云这样久经沙场的将军。倒不如让他先吃几天苦头,我再来一个雪中送炭。到时候,他必定会对我感恩戴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邵统高悬的一颗心缓缓落地,虽然刘忠云难免皮肉之苦,但是毕竟躲过了性命之忧。只待前方得胜归来,那么刘忠云也可早日脱离苦海。
骆逸莘起身说道:“你快回去吧,皇上找不到你可是要起疑心了。我还要和狱中的刘大将军促膝长谈呢。”
半天的刑罚已经让铁骨铮铮的刘忠云痛不欲生,他的皮肤在烙铁的折磨之下已然脱落,伤口处被小风一吹更加的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从额头上坠落,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迟早有一天骆逸莘回来看望他的,只不过在这之前一定会让他备受折磨。
他倚在牢笼,阖目而坐。听着身后或轻或重的脚步声,虚弱的说道:“你终于来了?”
“父亲。”这带着哭腔的声音撼动了刘忠云原本坚如磐石的心脏,刘忠云骤然睁开了双眼。原来不是骆逸莘来了,而是自己的儿子刘涟。天罗地网,画地为牢。他刘忠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进到这里面?这答案昭然若揭——是骆逸莘让刘涟来动摇自己的心智。
“父亲,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看着一向英明神武,疾言厉色的父亲成为阶下囚,这般的虚弱痛苦。刘涟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之中的泪水,开始小声啜泣。
刘忠云望着这个不谙世事,心肠柔软的儿子,愤怒的吼道:“把你的眼泪给我收回去!”
过分消耗的体力和元气让刚刚愈合的伤口瞬间撕裂,刘忠云强忍着疼痛,望着刘涟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刘涟停止了啼哭,哽咽着说道:“记得,父亲教导过我,一定要向杨涟坚忍不拔,永不动摇,为国效力,在所不辞。”
刘忠云别过头,说道:“原来你还记得,你才看见我受这样的刑罚就忍受不了,我还怎么能指望你像杨涟一样,在酷刑面前永不低头?仁义一生,死于诏狱,难言不得死所,何憾于天,何怨于人?唯我身副宪臣,曾受顾命,孔子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持此一念终可见先帝于在天,对二祖十宗于皇天后土,天下万世矣!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你还记得这绝命书吗?”
刘涟的眼泪在眼眶中徘徊辗转,最终还是被刘涟咽了回去。刘涟说道:“当然记得,父亲的谆谆教导刘涟不敢忘记,也不会忘怀。父亲说过,流眼泪是最懦弱,最无能的表现。我今后一定不会再流泪了。”
刘忠云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小涟,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顾一家老小,尤其是你的母亲。我常年征战在外,最愧对的就是你的母亲。知道吗?”
刘涟摇头说道:“父亲,你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我会打通人脉将你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