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继,不成器的后辈们连窥探都是万难。”
叶白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能支撑太久,膝盖又止不住的打弯。
“我驯服这条瀑布。”叶白心中出离的焦虑和愤怒,仿佛住着一头被重重锁链困住的猛兽。它咆哮,它悲鸣,它呜咽,它倾诉。
叶白听不懂。
他的头突然间像要裂开一样,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迫近极限,再徒劳坚持必定力竭。
巨大的疲惫感剥夺了叶白思考的能力,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巨大的疼痛感中牵扯着脆弱的神经。叶白低头看剩下的水潭,碧绿的水,铺青的石,慢慢扩散的水纹止不住让自己昏厥。
天空中,或许这幻境中根本没有天,无限高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雷鸣,又反复是天神的传音。叶白心中的困兽像被抽了一鞭,猛然间狂暴,朝天怒吼。
叶白无来由地愤怒。
两手空空的他总觉得少点什么,凌空抓来一朵水花,合在手心中而后拔刀。水珠如伞一般张开喷溅,如刀在劈山之势中扭曲在空间中。
零散的水珠在五行中凝成了一把水刀,末端有平整的端口。虽是通明,但叶白知道,那是斩夜入梦而来。
他仰头向天望去,时间似乎在他的眼前停滞,倾泻而下的瀑布,变成了无数紧密相连的球形水珠。瀑布中藏着一条巨大的白色蟒蛇,血盆大口隐藏在眼花缭乱的水花背后,意欲把叶白一口吞进腹中。
而脚下,碧绿清澈的深潭却似一个巨大的龟壳,厚重的力量正如脚下缓慢地,却是不可抗拒的传来。
下一瞬间,瀑布又浩浩荡荡落下,水滴激荡叶白不甚强壮的身体,白蟒、巨鳌都仿若虚构。
“我懂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活水?”
斩夜反手一扫,阴冷刺骨的灵力横切过瀑布。未砍出三尺,斩夜已被反震跌落深潭,叶白足底挂不住青苔随之一滑,也滚了进去。
碧绿的水中,叶白缓缓下沉,偶尔两颗气泡从他的口鼻中冒出。
“这里真安静。”
斩夜混入水中根本无迹可寻,可叶白张开右手时,刀已归位。那种厚实稳重的感觉让叶白安心。
叶白的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稳稳落定在潭底的巨石上。巨石陷下形如蜘蛛网的巨大裂缝,叶白触底反冲,身后拖着无限长的水花。
所谓活水、仙灵,原来是天地万物最早的雏形。这条瀑布若在凡间万年,便会修成白蟒,这片潭水就是承载重量的巨鳌。世间的循环源源不绝,就始于龟蛇二相互成阴阳,才有了五行八卦,三才四相,万物之种。
“瀑布只是表象,真正的仙灵原来无处不在,真正的挑战是这一整片幻境。”
叶白从水中跃出,身体飞扬在半空中,这才意识到莽莽天地全都能敌人。但叶白有了定计:最简单最粗暴地剪断瀑布,阻隔阴阳之间的连接,那么这龟蛇之相就算幻灭。
拔刀前,叶白忍不住分出心思朝瀑布上方又多瞧了一眼,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叶白皱着眉头:“都是幻觉。这里没有雷声,也没有人影,一切都是你臆想而来。”
男人有一把战刀在手里的时候,早就豪迈地不像个人。不过叶白却不鲁莽,相反地,越到关键的时候,他就越是小心翼翼。
古人说最高的技艺不过庖丁解牛,无处不可入道。
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当你的技艺达到化境的时候,连刀在肉的纹理中游走的声音,都如高山流水一般出尘脱俗。
叶白闭上了眼睛,在睁开眼时,眼前的山不是山,水亦不是水,庞杂的灵力像无数游动的蝌蚪在空间来回徘徊。
但冥冥中自有一根玩弄天地刍狗的绳索,虽他也不甚了了,但那一刀却正好削去了囚禁瀑布和深潭的桎梏。
“我赐汝自由。”
“我献吾余生。”
叶白醒了。
白展颜的眼睛既有血丝,也有泪水,他低下头轻轻摇醒怀中的小北。
“吃饭吧。”
明月高悬时,民宿小院中摆了简单的两菜一汤,三人低头吃夜宵。
小北的面前堆着比她还高的梨花酥,叶白的身后,那条长廊上,有七颗圆滚滚的石子叠成了石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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