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保佑我娃学习好,身体好,毕业后找个好工作!”
听见这话,丑旦心中一热,他自己是个孤儿,没想到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感受到了父母之爱,他的眼眶都湿了。
一个一脸的不平、双眼布满血丝的人——一看就是那种被怨恨彻底击败、只能靠着怨恨过日子的人,他献了一盘点心,一盘饼干,往功德箱中投进去了五元钱,又烧了香,给城隍磕了几个头,然后站起来说:“城隍爷,你听着,钱我给你捐了,饭我也给你献了,香我也给你烧了,你就要给我办事呢!绊脚石呢就要踢开呢,刺棵子呢就要拔了呢,那些瞎熊呢你就要给我除了呢!你可不能光吃喝收钱不办事……”他说得死声害气,且越说越气,好像城隍欠了他多少钱不还似的!丑旦差一点没噗哧一声笑出声。他想幸好白先生不在这儿,如果白先生人在这儿,他听到这人要挟式的祈祷,会怎么想呢?自从那天晚上从通风口看到这个大殿里的情景后,丑旦就模糊地感觉到白先生就是城隍,起码是代理城隍一职。晚饭时他从老陈头那儿得到了证实。
“咱们金城城隍到底是谁啊?”丑旦问道。
隍庙里的人正在享受清明大餐,桌上摆着二三十盘菜,油饼馒头堆得小山一样,还有好几瓶酒。老陈头已喝得有些醉意了,他对丑旦说:“咱金城的城隍爷是个汉高祖手下的忠臣,名叫纪信,为保卫皇帝牺牲了自己,有一出戏叫《火烧纪信》,唱的就是这个。”
这个信息丑旦从城隍庙的简介中早已看到了,但情况显然不是这样。丑旦从未见过这个纪信,他看到的只是白先生。
“纪信城隍爷,早不在这儿上班了,”老陈头把嘴巴对着丑旦的耳朵低声说,满口的酒气喷得丑旦直恶心。“他老人家据说一直在东南沿海的仙山琼岛上疗养着呢。这里由副城隍爷管事。”
丑旦点了点头,那么副城隍非白先生莫属。他也是隍庙管委会副主任,正好符合。
“城隍这些神是由谁来管?我的意思是由谁来任命?”丑旦说,因为他想到白先生如果升成正城隍,总得有人任命吧。
“那当然是姜太公他老人家了。姜太公立过封神榜,神由他封。所以他老人家是三界里最大的组织部长。”老陈头说。
晚上六点过后,才再没有人来烧香了。但老李头还叫丑旦呆在享殿里,要一直呆在明天早上鸡叫之后。理由是今天香火不能断,得有人操心。“你最年轻,而且才到城隍没几天就多拿了一百元钱的奖金,你不去谁去!”老李头补充说。
大家都用怪怪的眼神望着丑旦,老陈头说:“别怕,你一个少年,纯阳之身,不用怕的。要不你带点酒,到里面喝上几口,就什么也没了。”
去就去呗,哪有这么多的古怪!丑旦转身走出厨房,向享殿走去。武师傅跟了出来。丑旦望着师傅,明白师傅有话要说。
“不要紧的,”武师傅说,“你困了就睡觉,看见什么不要理睬就行。”
丑旦进了享殿,关了门,续上了香火,在角落里坐了下来。他昨晚睡得太少,今天太忙,晚上又吃得太多,他很快就困得睁不开眼睛,靠着墙角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