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绳子在他握着这柄剑的一瞬间消失了。
但这平静也只有一瞬,一瞬后这柄剑挣脱了他的手掌,落入了无尽的海渊,他看到那海渊之上虽乌云密布,但风平浪静,可就在他想追上去的时候,那把剑却突然掉转了头,用极快的速度向他刺来……
少年浑身一震,睁开了双眼,被惊吓得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惊慌道:“那究竟是把什么剑,为什么我一做梦就必定会出现我梦中,而且……而且,那把剑好像就在这海底……”
他有些难以置信,立即用拳头锤了锤头,努力使自己清醒,又揉了揉眼睛,向四周一望,这一望,他不但连气都不敢喘了,甚至心跳已被吓得停止。
天空中最后一丝阳光恰好被乌云完全吞没,像一个恶魔,闭上了贪婪的嘴,好似海上的一切都是这恶魔的晚餐,他已在这恶魔的肚中。
他的身上已没有丝毫阳光的热力,风已完全停止。
这将是一场暴风雨,这是暴风雨前死一样的宁静,没有任何东西敢发声,任何声音都会对它屈服。
少年从未见过如此宁静的海面,凶恶的海兽也像死绝了一样,没有将海面荡起一丝风波。
这海面像被冻结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冻结。
他紧紧的趴在船岛上,这弱小的船岛此时已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用手去触碰船岛的背脊,想将船岛合拢关上,但船岛也似被吓得不能动了一般,丝毫未有反应。
少年的心已完全绝望。
也许惊雷响的时候,便是他的死期。
的确,他已绝望了,因为他已闭上了双眼。
即使世界充满黑暗,想要寻找光明的人必然不会闭上眼睛。可他闭上了,他已不想再逃避死亡,逃也无用。
他换了个姿势,躺得很舒服,很安详,倒似在迎接死亡一样。
他的心很平静。
他笑道:“来吧。”
可来的并不是惊雷,而是心底泛出的一丝感觉。
这种感觉虽然只有一丝,像从千万里深的海底发出,却剑一般划过他的心头。
几个呼吸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似乎在从海底在向他急速靠近,隐隐聚合成了一把剑的模样。
刹那之后,这已不仅仅是一种感觉,他甚至已确定了这把剑的存在,剑柄上刻着“无”字,和曾经梦到的一模一样,这把剑在飞一般向他靠近。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来了!”他骤然睁开了眼,往感觉的方向望去,海的尽头,视野的左右边缘处,各自出现了一轮发着紫光的扁太阳,竟有天跟海一样高。
它们的出现,让宁静的海面,狂风骤起,海浪不断翻滚激荡。
少年竭力的拉着船岛,他在船岛上生活了十几年的经验,竟然让他撑住了。
少年拉着船岛,心中害怕至极,他以为从千万里深的海底,急速向他靠近的是一柄剑,想不到是两轮如此巨大的紫色太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海浪翻滚了一会便渐渐平息,又恢复了平静。
暴风雨受到刺激仍没有来,还在积蓄能量。
少年松了一口气,在不断的恐惧与绝望中,他的本能已被完全激发,忘了饥饿,而此时坐下来的时候,肚子像海浪一样翻滚绞痛,他已全身无力,四肢抽搐,不断冒着冷汗。
那两轮扁太阳,发出诡异的紫光,似乎带有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他忍不住去看。
可还未看一会,那两轮扁太阳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存在,竟然开始缓缓转动,向中间靠拢。
少年屏住了已经十分衰弱的呼吸,此时那两轮扁太阳已变得滚圆,充满了他的整个视野,圆太阳的中央,却是无比空洞的黑暗。
一声惊雷,划过天际,发出刺目的银光。
整个恶魔的肚子被一瞬间照亮。
少年的身子瘫软了下去,他的眼前只有一样东西:一个大到视野容不下的鱼头,鱼头上有两个跟天一样高的眼睛。
少年只觉得这双眼睛在漠然的注视着他,或许这双眼睛太大,在注视着这片海的一切。
但奇怪的是,他的心忽然又跳得很快,他似乎听到了一把剑对他呼唤,一个人对他的呼唤:叫他活下去。
他的血液似已逆流,冷汗似已发烫,他心底涌出一种必须活着的渴望,必须要将那把剑握在手中的渴望。
突然,起了微风,但那大鱼并没有动,因为动的若是这条大鱼,那么便不是这仅仅的一点微风。
他的头脑莫名的很清醒,或许有一种活下去的渴望。他知道,这微风起的时候,暴风雨便要来了。
他开始伸手去摸船岛的背脊,想再确定一次船岛是不是真的不能合拢,想要活下去,就算这可能是凡海境最小的船岛,在此时也是他绝不能缺少的宝物。
在凡海境,失去了船岛的凡人,就等于失去了生命。少年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流传凡海境的原因。
少年有点开始恨自己从前